顧京律似乎沒有要開口回話的意思。

但這卻毫改變不了方父意猶未盡的興致，喝了點酒，語氣都變得唉聲歎氣了起來：“年輕時，為了能讓這家裏吃上幾頓，我大冬天都還在外麵找活兒幹。”

“到底是積勞疾，這剩下沒幾年的日子，總歸得抱上了孫子以後，才能安心閉眼吧？”

這話一出，方母的神也變得凝重了起來，手中筷子放下，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安丈夫還是在安自己：“可別這麽說啊！現在科技醫療都發達了，肯定能讓雀初生出兒子的。”

隻可惜本人卻在生出頭胎後，因為月子裏就直接下地幹活兒而沒能養好子，也導致後麵子宮大量出，隻能為保命而做切除手。

婆婆在世的時候，因為沒有生出男孩而挨罵挨打，這種苦日子真的是沒過。

“這孩子的事業哪裏有生孩子重要呢。”方父搖了搖手中的小酒杯，看著裏麵不斷晃，繼續說道：“京律，你和我們雀初訂婚後，就讓把工作給辭了吧，讓安安心心在家裏給你生孩子。”

祝願突然嚨口有些哽咽晦。

這會兒沒人在吃飯，也不好意思再筷子了。

而且那些完完全全把當是生育機的言語，真心讓作嘔想吐。

雖然心底裏不太喜歡方雀初，但對有這種封建父母的事，祝願還是深表同的。

不管怎麽說，方雀初念書很厲害，工作也認真，的未來值得閃耀芒，而不應該因為什麽“生兒子”這種重男輕的觀念又被再一次拉回這小破農村裏了。

這倆人為父母真的是異想天開，自說自話，還自私自利！

就算顧京律同意，那顧家能同意和他們這種人做親家嗎？

為了個“丁”，難保最後孩子出生了，他們還想當孩子的爺爺呢。

“前不久啊，縣裏那個鋼鐵廠廠長的兒子，不是都到了三十五了還沒找到老婆麽，拿了十八萬八上門來想和雀初提親。”方父滿臉驕傲連方母角都忍不住上揚起自豪的笑容，將話接下去說道：“你方叔啊，兒就沒理那家人，他一直說欽定的婿是你小律。”

所以十八萬八彩禮算得上什麽？

每年顧京律拿回來孝敬他們二老的錢都是這彩禮的幾十倍呢。

他們可不是那種賣求富貴的父母！

祝願已經聽得有些窒息了。

然而方父今天在飯桌上，還是鐵了心的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心裏話全部一咕嚕倒完之後，他再次問道：“京律，不然就趁著今年大年初二，把你和雀初的婚事給定下來吧？”

顧京律終於抬起眼。

額前碎發在暖黃的燈下很順，因為視角偏差，好像馬上都快要遮到眼睛了一樣。

他結上下滾了滾，嗓音沙冷堅定地回答道：“方叔，我想你們是誤會了什麽。”

“雀初和我一直都是相很融洽的家人而已，之於我也不過是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我們從未有過越軌行為，而我對，也從來沒有過男之。”

是很委婉禮貌地否認方式了。

祝願聽著聽著，眼皮下意識地跳了一下。

這好像也是第一次，能夠聽見方雀初在這個男人心裏，到底是什麽地位。

從未越過軌，也從未過心？

那斤斤計較的那條海豚項鏈，還有四年前下大雪的那個夜晚，那麽多次他隻跟那個人一起過生日……

這些東西算什麽？

是在自我想象之後又自我生氣？

有些話，看來還是得私下裏開口問清楚的。

想知道答案，想給一些事劃上代表終止的句號。

沒想到這麽平和的話卻讓方父不可置信到暴跳如雷了起來，他猛地一拍桌子，所有盤子、碗筷都跟著震了好幾下。

語氣怒火衝天，還不斷齜出著口水：“顧京律，你在開什麽玩笑呢，不說鄰裏街坊，乃至於半個縣城裏都知道你是我們方家的婿。”

“這麽多年了，你告訴我你和我兒沒可能？”

一時之間，真的分辨不出這份怒火到底是因為替自己的兒鳴不平，還是因為可能無法圓上許久之前吹的大牛皮，而惱怒了。

祝願覺得後者立的理由更為充分一些。

選顧京律當自己的婿，不也還是看上他的錢和公司了麽。

要是顧京律就隻是縣城裏一個平平無奇，拿著三五千塊工資兩班倒的普通男人，他們還會這麽熱衷於想讓他為自家的婿嗎，用這個問題問自己。

祝願覺得反而能想得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一開始願意接近顧京律就不是因為他的份、他的外表、他的地位等等。

論這些，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如果這個男人真的隻是個很平凡的男人的話，遇到了，應該依然會心吧。

隻要戾氣一些，對溫一些，那也一定能夠為撞得頭破流。

不為別的，因為顧京律就是顧京律，僅此而已。

“是啊小律，有些話你可不能講的呀！”方母雖然憂慮，但在利用他人同心從而達到自己利益這點，手段是真的高明。

不管有心無心，說的話就是很讓人窒息的：“就算你現在對雀初沒覺也沒關係啊，你們互相認識了那麽多年，早已對彼此知知底，湊在一起過日子那是絕對合適的。”

“而且說不定搭夥搭夥，搭著就有了覺了呢？”

祝願作為一個外人都很忍不了這種一麵暴躁一麵又以克剛的“道德綁架”。

換位思考顧京律，這兩位長輩從他小時候起便有恩於他，偏偏他還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所以此時此地的境地一定很兩難。

其實知道了他心中真正的想法之後，祝願就沒有那麽介意耳朵裏聽到的容是什麽了。

畢竟世間萬皆有謊言組。

於是低下頭，在手機備忘錄裏主敲了一行字：【不然你就先點頭答應，騙他們過了這茬再說……不用管我的。】諒也得是雙向的才有意義。

倏地，男人抿起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