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攀附大樓,巨屏播放明星廣告,偶爾幾個畫面過去,亮堂的好像白天一樣。
跟記憶中的晚上實在不太一樣,老家過了晚上八點基本就沒什麼影了,連聲音都只剩下匆匆歸家的腳步聲和狗吠聲。
周延禮去開車,陳佳肴站在門口,懷里抱著一堆題海資料,把目從夜景移到懷里這堆書上,后知后覺有點品出來周延禮當時那句“你確定?”是什麼意思。
指尖用力了下資料封面,塑封有質,想到剛剛周延禮跟說的那些話。
“學校我會安排,高中要繼續上。”
陳佳肴也想上學,這種好機會當然不會矯拒絕。
至于周延禮為的付出,以后可以加倍還給他。
這時有車鳴笛閃燈,陳佳肴回神,抬頭看到是周延禮的車。
抱著資料小跑過去,繞過車頭坐進副駕駛。
車門剛關上,周延禮就提醒道:“安全帶。”
陳佳肴“哦”了一聲,作不太練地開始系。
幾次坐車經驗都在后排,沒什麼系安全帶的要求,剛剛出來也是磕磕絆絆才勉強系好。
全程周延禮都沒幫忙,只是單手扶著方向盤,也不看,就那麼靜靜等著獨自完。
那一刻,他仿佛有無盡的耐心。
他雖然并未表態,陳佳肴卻好像明白他不言而喻的意圖——他需要快速適應平城的一切,需要長。
陳佳肴到底是從小沒爸沒媽的孩子,十六年養的獨立習慣是很多人后天學不來的。
所以即便外表靜如同一小豆芽,也是堅韌的。
“咔噠”一聲系好安全帶,口雖然瞬間被肋,可陳佳肴卻悄無聲息松了口氣。
抬起頭看向周延禮,烏黑純凈的眼睛里“暗藏玄機”。
周延禮察覺,偏頭淡淡掃了一眼,什麼也沒說,腳油門,車子緩緩駛出去。
陳佳肴眼波閃了閃,輕眨眼睫,斂去了眸中的微妙意圖。
陳佳肴是個話的人,周延禮話更,且大多時候面無表。男人五本就棱角分明,線條更是鋒利,沉默的時候給人覺仿佛結了冰。
車廂里昏暗,偶爾有其他落在他臉上,零星碎也并不能使他看上去很好接近。
陳佳肴有點怕他,大概是學生和老師之間天生的隔閡。
于是對方不說話,也保持沉默。
直到車子置盒里傳來手機震聲,聲音突兀的陳佳肴猝然抬眼去看。周延禮倒是沒什麼反應,手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接通。
耳朵上戴著藍牙耳機。
他開車很規矩,即便等紅燈期間也目視前方,出聲嗓音很平,“喂。”
對方說什麼陳佳肴聽不到,只能在余看到周延禮臉瞬間沉了一瞬。
頗有幾分山雨來的意思。
陳佳肴作為旁觀者都忍不住開始提心吊膽,下一秒果不其然聽到周延禮聲音藏著明顯幾分不屑說:“讓他們來。”
“所以呢?”不知道對方又說了什麼,周延禮反問。
陳佳肴不知道對方什麼反應,反正差不多已經開始了。
好在車程不遠,周延禮大概是不想讓聽這些,車子抵達地下停車場,沒著急下車,而是扭頭跟說:“你先回去。”
陳佳肴點頭,解了安全帶抱起資料推開車門下車,一只腳剛落地,又聽到周延禮說:“字帖從今天開始寫。”
陳佳肴:“……好。”
“資料也翻翻,基礎差就多用功。”
話不多,但是半分面子沒留。
陳佳肴恥得耳子通紅,幾乎逃離現場一般跑了。
從后視鏡看到小姑娘纖瘦單薄的影消失在拐角,周延禮臉才徹底沉下來。
誰說沒顧忌?
面子還是留了幾分的。
他單手摘了眼鏡隨手往置盒里一丟,聲響延展了他的暴躁。
“跟他們說,我決定留下的人,沒誰能帶走。”
周家也苦死了,“周老師啊!周教授啊!周小叔啊!你說你一個單漢,都不符合領養未年的最基本條件,我跟誰說?跟國家說還是跟法說?”
周延禮反問:“你是在讓我教你怎麼做律師麼?”
周家也噎了下,嘟囔說:“其實你讓自己出面表態……”
周延禮譏諷打斷,“你拿錢吃白飯的?”
周家也無比真誠地說:“我可以不要,真的,這錢,我可以!不要!”
要知道這活兒那麼難干,他當初怎麼也不會拍著脯跟他小叔保證自己是拿過證的專業律師。
“誒?”周家也冷不丁想起來,“小叔,你不會是沒有信心吧?怕人家不跟你?也是,你這冷面長輩,是個孩子都怕,更何況還是孩——”
周延禮把電話掛了。
周家也在微信上發來一串省略號以示委屈,周延禮掃了一眼,沒回。
他沒立刻下車回家,而是車窗開了一半,點了支煙。
煙霧繚繞,蒙在他眼前,男人的臉和眼睛都冷俊得不太真實。
等指間的煙彈出窗外,他才穿過薄霧,再次看向后視鏡。
鏡中孩消失的方向空無一人,只留下淺淺幾個腳印痕跡,地面角落躺著一支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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