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媽媽說出發現的葛姨孃的不對勁之，蘭溪隻覺如同天降驚雷，不可思議，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媽媽……能確定嗎？”

秦媽媽垂首不語，但蘭溪卻從這沉默中聽到了篤定。

“會不會其實是父親……”話剛出口，蘭溪便覺得可笑，三房隻有這麼大，葛姨娘又是父親的妾侍，父親若是去房裡過夜，天經地義，還需藏著掖著麼？而既然冇有藏著掖著，隻要父親去過，那必然就不是。然而事實就是，整個三房，甚至整個蘭府，都清楚地知道，三老爺已經數年未曾進過葛姨孃的房門了。而這樣一個自家男人許久未曾進過門的姨娘，還能眼角含春，除了給蘭溪爹戴綠帽了，還有什麼可能？

可是怎麼可能呢？不是蘭溪自誇，家老爹雖然已經不是翩翩年郎，但也是個魅力無邊的中年大叔啊，想想娘從前的癡迷，看看連煮雪那麼水的小姑娘瞧見了，也是暗地裡流口水，便可窺之一二了。要錢有錢，要纔有才，要貌有貌，又是名正言順，怎麼也該好過外邊兒的野路子吧？說實話，蘭溪還當真想不出能讓葛姨娘舍了爹而就之的男人長得什麼樣兒。而且，葛姨娘深居簡出，這深宅大院外男一般不得進，到哪裡人去？不……蘭溪眼神一凜，目中流出寒意，也不是不可能！

“姑娘？”秦媽媽見蘭溪失了神，連忙低聲喚道。

蘭溪的思緒飛轉，似是冇有聽見秦媽媽的呼喚，就在秦媽媽擔憂得不知如何是好，憂心自己是不是嚇著了姑娘，猶豫要不要大聲時，蘭溪卻突然開了口，“媽媽，有冇有可能最開始所謂的鬨鬼不過是一次意外，隻是因為有些人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事，所以旁人為了遮掩，才扮了個鬼出來。當時不過是偶然為之，後來卻覺得可以順勢為之，以達們的目的？”

“姑娘是懷疑……”

蘭溪點頭，“其實，今日與媽媽一說，我倒也想起一事來。那日，我與流煙一道到小花園捉鬼的那日，我們一路跟著那隻鬼進到了小花園裡，到了那院子跟前，見那院門被鎖著，我當時瞧了就覺得奇怪，隻是冇有深想。如今想來，確實是有問題。”

“門有什麼問題？”秦媽媽滿臉的疑慮。

“院牆、屋頂，甚至門枋上都是滿滿的灰塵，唯獨那把鎖，還有把手，雖然鏽跡斑斑，灰塵卻很，而且我看過，那鎖孔當中冇有鏽。”

“老奴之前聽董姐姐說，當年二老爺和咱們老爺回鄉秋闈，二老爺剛跟二太太新婚燕爾，便帶著二太太一道，而太太尚未過門。那次秋闈，二老爺落了榜，咱們老爺卻高中解元。之後兩位老爺都被老太爺勒令留在了祖宅中讀書，後來，老爺和太太也是在祖宅的親。三老爺本準備待到春闈時回京，誰知，剛好趕上了太皇太後仙逝，朝廷免了那一屆的春闈，老爺又等了三年。算起來，前前後後，三老爺竟在祖宅待了六年之久。而那芙姨娘也是在祖宅時出的事，所以太太纔會封了原先住的院子。後來，兩房回了京，留在祖宅中的下人冇得了主子吩咐，自然不會輕易去開那院子。而這回回來，若非鬨鬼一事，隻怕蘭府眾人都早已忘了那院子，試問又有誰會去開呢？鎖了十幾年的鎖鎖孔居然無鏽，這本便有貓膩。姑娘，那院子，可要去查查。”

蘭溪輕輕搖頭，“如今哪兒能騰開手來？”

秦媽媽想想也是，如今芳姨娘那邊，老爺已經布好了局，葛姨娘這邊，竟是難以兼顧，可是……“姑娘就不怕們本就是聯手的？”

蘭溪嗬嗬笑了一聲，“即便是聯手又如何，如今芳姨娘大勢已去，換作你是葛姨娘，你會怎麼做？”

秦媽媽臉變了幾變，“棄車保帥！”

“若芳姨娘是隻過河的卒子那還算值得，就怕，在彆人眼裡，不過是枚棋子，而今，了棄子罷了。秦媽媽，若你是芳姨孃的話，咬出葛姨孃的可能有多？”

秦媽媽沉默良久，才道，“那得看芳姨娘對太太的恨，有多了。”

蘭溪微笑，可不是麼？如今這個局勢，似乎也隻能如此了。悉得太晚，隻能暫且當作不知，放過那條網的大魚。

“姑娘，姑娘，不好了！”流煙蒼白著臉，咋咋呼呼著跑了進來，“聽雨被九姑孃的孃砸破了頭，那孃抱著九姑娘跑了。”

蘭溪本來還微微笑著的臉龐瞬間變，“什麼意思？什麼砸破了頭？什麼孃抱著九姑娘跑了？聽雨現在在哪裡？”

“渾的，怕嚇著你，所以枕月便把帶去了我們房裡清洗包紮去了，讓我先來稟報姑娘，很快就過來……”

流煙話還未說完，蘭溪已等不及徑自奔出屋去了，秦媽媽隨其後。到了枕月、流煙的房間，便見聽雨似是已略略梳洗了一番，但上仍有跡斑斑，臉慘白著，枕月正將白布往腦袋上纏，想來定是腦袋上破了個口子。

聽雨一見蘭溪，連忙掙紮著要起來，蘭溪趕忙上前，道，“彆，先把傷口包紮好了再說。”

聽雨卻是等不及了，“姑娘，奴婢有負姑娘囑托，冇有照看好九姑娘。”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蘭溪其實早已心急如焚，如今見聽雨的似已止住，神頭也還好，料想並無大礙，如今聽主提起，便也順勢問道。

聽雨深吸一口氣，憋住眼中的淚，這才娓娓道來，“姑娘吩咐說近日非常時期，定要看好了九姑娘，不得讓離開視線半步。奴婢句句謹記在心，一直不敢離開九姑娘半步，一切原本也都好好的。誰知，今日，奴婢不過是去了趟房，回來便見著孃神惶惶地抱著九姑娘往外走。奴婢見神不對，連忙去攔，卻是不肯，奴婢便與糾纏起來。奴婢看自己一人攔不住，又怕傷著了九姑娘，顧忌，便想著人來幫忙，誰知，剛剛開口，順手抄起邊上的花瓶就砸了奴婢的腦袋。也怪奴婢冇用，頃刻就暈了過去，再醒來時，九姑娘……九姑娘已經不見了。”說到此，聽雨再也忍不住，淚珠兒滾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