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梨喊出聲就後悔了,不知道簡老爺子到底在盤算什麽,但明顯,家中沒人知道棠歲晚和鬱昭昭之間可能存在的關係。
接了支開人的任務,轉頭把人往簡封麵前一帶。
這算什麽,送貨上門嗎?
簡封正坐在花叢邊的畫板架後,聽到季梨喊他的聲音就抬起了頭,目偏轉,有些模糊的餘視角驟然清晰——
簡挽深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旁邊的小路上走了過來,步子急促又大,在簡封視線清晰前,驟然擋在了畫板架後頭。
他個子高格壯,輕而易舉就將簡封的視線擋了個一幹二淨。
臉上出個尷尬的笑,沒話找話,“大伯,你在畫什麽呢?”
簡封輕輕放下畫筆,神態訝異卻溫和,“剛剛梨梨是不是在喊我?”
簡挽深睜著眼睛說瞎話,“啊?剛剛有人喊你嗎?沒有吧,我沒聽到啊哈哈哈。”
簡封站起想看。
但季梨的作也很快,轉頭出了劫後餘生般的標準微笑,就拉著棠歲晚避開,“大伯應該沒聽到我喊他,哈哈哈,晚晚,我們從這邊走吧。”
夫妻倆假笑得毫不走心。
一個拽一個擋,非常默契的將人拉開,堅定杜絕兩人見麵的可能。
匆匆一掠,簡封隻來得及看見一張姣好側臉。
骨勻停,線條流暢。
視線馬上又被簡挽深挪了挪的給擋住了。
簡封心頭那點兒奇怪怔然,很快就被簡挽深的這個作給吸引去了注意力,好氣又好笑,“那就是小京說的參加星杯的小姑娘了吧?不用這麽謹慎,我知道要避嫌。”
簡挽深還真不知道他們還有星杯這個淵源。
略微卡了卡,才語氣自然的接話,“這不都是小京的吩咐嗎。”
在片場準備拍戲的簡挽京:“阿嚏——”
了鼻子,簡挽京還有些奇怪,是誰在惦記他?
簡封完全不知道簡挽深眼也不眨的就給簡挽京扣了個黑鍋,搖了搖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重新將畫筆握在手中,對著畫布上的廓,簡封一時間卻有些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
莫名的,腦海中一直在回想剛剛那張驚鴻一瞥的側臉。
想看得更加清楚。
想要完完整整看見,將那張臉仔細端詳。
簡挽深已經追著季梨的腳步而去,這塊空間隻剩下他一個人。
簡封有些心浮氣躁,幹脆放下了筆。
起回了自己的小樓。
走過大門,就是一片灼然盛開的亮橙銀蓮花,肆意張揚的綻著花瓣。
是肅穆寒冬中極為稀缺的亮。
就像他安靜寡淡的生命中,也曾闖進過那麽一個蓬張揚的人。
坐在牆頭,居高臨下。
笑容颯爽幹淨。
“喂,小畫家。”
“你每天就在教室裏麵畫畫,悶不悶啊?”
“要不要出來,姐姐帶你去騎機車兜風!”
隻是愣神間,一個漆黑的頭盔就砸到了他懷中。
簡封有些手足無措的抱著那個頭盔,茫然抬頭看去。
對上那雙生機盎然的眸。
和出的手掌。
“小畫家,走了。”
“小畫家,你別不吭聲啊,像是我拐著你跑一樣。”
“小畫家,快走,等下就被王麻子捉住了,你可不能上臺念檢討。”
“小畫家,你畫一幅我吧。畫了,我就跟著你走。”
清亮明快的嗓音仿佛又在耳邊響徹,那雙眼總是含著甜笑意,連帶著稱呼也出幾分甜意。
簡封站在房中,目定定的注視著掛在牆上的那幅油畫。
在他的房間中,分布著大小不一的數幅油畫,筆或新或舊,全都用來描繪同一個人。
趴在書桌上打瞌睡的鬱昭昭。
站在演講臺上讀檢討書背著校長做鬼臉的鬱昭昭。
騎在機車上明耀眼的鬱昭昭。
站在山頂大喊要和小畫家在一起一輩子的鬱昭昭。
轟轟烈烈地闖進簡封的生命。
又消失得一幹二淨,猝不及防。
“昭昭……”
簡封低低出聲,指尖輕油畫中的臉龐。
眼角潤,眨間有水意輕。
“我畫了這麽多你。”
“你什麽時候才舍得回來呢?”
“……哪怕,讓我夢到你也好啊。”
“我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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