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時川還在棠歲晚的房間裏轉悠，抬手出一本書架上的練習冊，就從裏麵掉落一張折疊整齊的績單。

展開來一看。

錦城一中十二校聯考績單。

高三二班。

棠歲晚的名字就掛在第一個，順著那一行往後看去。

班級排名：1。

年級排名：2。

棠歲晚抓著那個平安扣進來時，就看到了霍時川手上的績單，還愣了愣。

“你從哪裏翻出來的？”

霍時川揚了揚那張薄薄的紙，“這本練習冊裏……乖寶怎麽這麽厲害。”

棠歲晚接過紙，看了眼，“比不上提前修完學分畢業的霍總。”

文化課績一直很好，隻不過有了堅定要考的學校，最後還是走了生的路。

“我在我爸媽的房間翻到了這個，”小姑娘將手中的平安扣展示給霍時川看，“我沒見過我母親佩戴，但又被藏在了櫃的最裏麵。”

“會不會和我母親的世有關呀？”

霍時川接過那枚平安扣看了看。

“玉質清，價格不會便宜。”

轉到背麵時，指腹挲到了一與眾不同的。

是刻字。

一個簡簡單單的“寧”字。

霍時川眼眸微沉，立刻想到了簡老爺子和自己說過的況。

簡菀寧。

“寧”。

對上了。

“應該是。”霍時川將那枚平安扣遞還給小姑娘，語氣還是溫的，“帶回去吧，萬一真的找到了你母親的父母，可以用來確認。”

眸卻是深深。

在那張致明豔的小臉上細細勾勒。

看來，棠歲晚是簡家孩子的這件事，已經十拿九穩了。

棠歲晚也沒放在心上，兀自琢磨了一會兒，找了個小封袋，將平安扣裝了進去。

等到洗漱完躺在床上，已經到了十二點。

別墅外響起了陣陣煙花竹聲，有絢爛彩過窗簾隙，撒進黑暗室，亮起又熄滅。

小姑娘嫌吵，小腦袋往霍時川懷中呼嚕了好幾下。

還是霍時川手，將手掌蓋在棠歲晚的耳朵上，隔絕了響聲，才讓棠歲晚重新陷安眠。

他卻一時半會兒睡不著。

指尖輕，將散落下的發重新回小姑娘耳後。

霍時川垂眸看著懷中睡得香甜的棠歲晚，低頭輕輕落吻。

在不知道的份前，簡家人已經表出了對小姑娘的喜歡。

更別說，知道就是簡家的孩子後。

霍時川已經能想到那幾人名正言順來搶小狐貍的場麵。

但他心中卻生不出什麽吃醋和鬱悶來。

隻有滿腔的心疼。

“會有很多人你。”

寂靜深夜，男人的嗓音低低，似是用氣音在敘述。

“你值得被。”

/

棠巒和葉蒹葭葬在郊區公墓中。

正是祭祖時間，墓園難得熱鬧，門口還有人擺攤賣黃白花。

棠歲晚在路上就買好了，懷中捧著一束白花和一束百合。

很安靜，霍時川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攬著小姑娘的肩膀。

手掌收，仿佛想將那點掌心熱意過料傳遞，告訴棠歲晚，他在。

走了十幾層臺階，棠歲晚走父母墓碑所在的那一層，又往前走了幾步，然後怔然愣神。

“——好多花。”

聲音輕輕，幾乎是一瞬間，眼眶就紅了。

屬於棠巒和葉蒹葭的夫妻合葬墓前，已經被擺上了數支黃白花，在清晨的寒風中，花瓣簌簌抖。

石碑得無比幹淨，小枚的蠟燭點搖曳，暈開暖。

旁邊用石塊著一張張長條黃紙。

這是錦城的習俗，前來祭拜的人會將自己的名字寫上，在石塊之下，等到今天結束、墓園關閉，看墓人會一個個點燃，讓灰燼承載著對亡者的思念和祝願隨風飛起。

而此時，被風翻得嘩啦作響的厚厚一疊黃紙上，有棠歲晚悉的名字，屬於棠巒曾經的同事。

也有完全陌生的名字，笨拙地一筆一劃，書寫對棠醫生的祝福之語。

是棠巒經手過的病人。

在他離世的十多年後，仍有心懷恩的病人或是家屬，早早趕來，幹淨墓碑，點燃小小蠟燭，為棠巒送上一枝花。

棠歲晚上前幾步，將自己懷中的兩捧花束也放在了墓前。

眼睫一，就有淚珠掉落在花瓣之上。

“爸爸，媽媽，新年好，我來看你們了。”

“除了我，還有這麽多人在想你們。”

“爸爸一定會特別高興吧？”

棠歲晚小聲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才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霍時川。

招了招手，眼眶還是紅的，卻綻開了笑意。

霍時川上前兩步，被棠歲晚牽住了手。

小姑娘轉向墓碑，笑容明，“爸爸媽媽，我帶著你們婿過來了。”

霍時川牽了小姑娘，麵對著冰冷墓碑，低聲開口。

神極其嚴肅。

“爸，媽，我會照顧好晚晚的。”

棠歲晚撲哧笑了，晃了晃兩人握的手，“霍總直接就爸媽啦？”

語調放得，滿是促狹。

“我都已經和晚晚結婚了，不爸媽什麽？”霍時川也低低笑了笑，指尖拂過小姑娘洇紅的眼尾，說話時帶著極輕的歎息，滿是心疼，“要讓爸媽放心，把你給我。”

轉離開時，棠歲晚還意外遇見了棠巒曾經的同事。

“是晚晚嗎？”來人懷中也抱著一捧百合，目在小姑娘眼角的紅痣上落了落，有些驚喜地詢問。

棠歲晚聞聲看去，慢了半拍才從記憶中找出對方的名字，“陳叔叔？”

陳平是當年棠巒的同事，兩人一起轉，又進了同一個科室，關係極好。

棠歲晚還記得，父母在世時，每年從北城回來，他們還會去這位陳叔叔家中拜年。

陳平看著麵前的小姑娘也滿是驚喜，重重點頭，“好……好啊，晚晚都長這麽大了。”

又看向旁的霍時川，“這是晚晚的男朋友嗎？”

棠歲晚彎了彎，”陳叔叔，我已經結婚了，這是我老公。“

陳平的目微微一變，看著霍時川的視線就帶了點挑剔。

偏偏男人眉眼冷冽五俊，不管容貌還是氣質都矜貴出眾，怎麽看都挑不出病來。

……行叭。

陳平轉回視線，了手，麵對著已去世朋友的兒，總有幾分關照心理。

“晚晚，等下中午去叔叔家吃飯吧，你嬸嬸前兩年還念過你好幾次……我們聽說了葉家的那些事，可惜你已經回京都上學了，沒來得及找到你問問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