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并不容易,那廟宇看著不遠,但走起來極累。
石階陡峭,兩側遍布著荊棘和灌叢,時不時的出枝丫勾住飄逸的擺。
謝景辭在前面開路,溫寧牽著他的袖,勉強走到了半坡。
山間云霧繚繞,溫寧昨日赴會穿的是紅纻繡鞋,輕薄,只適合走坦途,一旦到了這青苔遍布的石階上,踩到了石子尚可以忍,但一踩上青苔,便膽戰心驚。
謝景辭剛開始牽著,走到陡峭之便半扶半抱著,后來,當看到溫寧被磨得通紅的白腳尖,他忽然駐足,俯下了。
溫寧看著他出的手臂,眼眸微垂,本來走的就慢,再推拒下去不知何時才能到,最后抿了抿,雙手只得攀上他的頸。
形纖細,謝景辭兩只手臂便把抱得穩穩當當。
一路寂靜,只有山間的風地吹,的發偶爾輕輕拂過他的面。
待及山門之,遠遠地看見有著青的小和尚在掃落葉,謝景辭便將放到了青石上。
“能走嗎?”
他褪下了溫寧磨得半損的繡鞋,眼,瑩白的腳掌紅的快要滴。
“可以的。”溫寧低聲回道,腳心微蜷,偏著頭避開他的注視。
忽聽得“刺啦”一聲,溫寧看過去,發現謝景辭撕下了一塊他的里,接著,那的棉布便纏繞到了腳上。
墊了兩圈,再踩上去便松了許多。
“謝謝。”溫寧扯了扯擺,不太好意思。
“嗯。”
謝景辭垂著頭,并沒松手,骨節分明的手抬起腳尖,替穿上了紅繡鞋。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進山門,一踏進去,一個灑掃的小沙彌便一臉仁善地迎過來。
“二位施主也是昨日端落水被沖過來的?”
“‘也’字作何解?”溫寧有些疑。
小沙彌解釋道:“昨晚師兄們下山撿到了不落水的人,一問才知是龍舟出了事,他們如今正在廟里養著。”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那麼多落水的人里,昨日只有他們二人在那山谷,只因其他的都被帶走了。
說話間,一個披著袈裟的人走了過來。
“許久不見,施主安好?”
這話明顯是在向故人打招呼,可溫寧并不認識這位白眉主持,那這故人指的便只有謝景辭了。
果然,一回頭,便見謝景辭還了一禮:“尚可,多謝掛念。”
“施主看起來氣頗好,如何?”住持點點頭,又看向。
溫寧不明白這位住持為何突然問,但出于禮節還是回了一句。
“一切安好。”
“老衲看來也是。”住持欣地笑了笑,“那二位便暫且歇著吧,廟里已經派人下山通知府,不久便會有人來接。”
謝景辭微微頷首,便領著溫寧進了后院。
待看到兩人一前一后,刻意疏離的背影,住持的笑容又變得有些遲緩。
一旁的小沙彌看到謝景辭進門的背影,忽然有一種悉:“這位公子,是給廟里捐了千兩供燈的那位大香客嗎?”
住持似笑似嘆,點了點頭。
“那這位公子邊的這位就是他祈愿的夫人嗎?”小沙彌有些困。“可看上去好好的,不像是有病啊。”
“有些病不在外。”住持捻著佛珠道,“在心。”
“在心?”小沙彌年歲尚小,有些不著頭腦,遠遠地注視那的不像話的姑娘沉思著。
后院住了不落水的人,溫寧一進門,便看見兩個悉的影——國公府的文容和護國將軍府的何凝。
只是與謝景辭是從前院進來的,這大清早的,兩個人只以為他們昨夜是歇在前院了,倒也沒懷疑。
換了,聽說這廟很靈,文容和何凝便拉著溫寧去前院禮佛,便也沒推拒。
參拜完佛祖,大殿旁的側殿里滿室燈火忽然吸引了溫寧的注意。
一盞盞銅燈擺滿了整面墻,燈座系著紅繩,下懸著燈牌,溫寧依稀聽過,這是祈愿的明燈。
星星燭火搖曳,寄托著點燈人的愿念,一眼看過去,便被正中間的那盞主燈吸引了注意。
不同于其他銅燈,這是盞銀燈,單獨供奉在一個三尺見方的龕,燈牌正面用朱筆書著“長生”,屬于長生燈,或是為病人求康健,或是為老者求壽命。
供奉這樣一盞燈的錢銀,怕是比其他所有燈加起來還要多。
一旁的小和尚看見目盯著這燈,解釋道:“施主,這主燈是京中一位貴人為的夫人點的,將來五年都滿了,您若是想供燈,可以看看別的。”
“不必勞煩。”溫寧輕輕搖了搖頭,只是有些嘆,“這位貴人真他的夫人。”
“是啊。”小和尚也頗有, “那燈上的木牌還是那位貴人親手刻的。”
那木牌用的是上好的小葉紫檀,用細細的紅繩懸著,隨著風微微翻。
溫寧并沒有多看,便移開了視線,待轉,正好與謝景辭肩。
溫寧沒想到他也會來,文容和何凝還在外面,并沒說什麼,只微微行了一禮,便出了門去。
沒回頭,便也沒看見那小和尚見到謝景辭時的訝然。
“謝施主,您來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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