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時候。

莫戈突然來了電話，許苓蕰終於醒了。

寧淺與顧景琛趕到醫院的時候，莫長青正與說話。

見到顧景琛，許苓蕰瞬間淚流滿麵。

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孩子，有著天生的應。

是一種莫名的相近。

顧景琛麵無常，一步步走進病床，低著音，詢道：“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許苓蕰哭著搖頭，拉起他的手，緩了又緩，才能發出聲音，“對不起，是媽媽沒有照顧好你，才把你弄丟了。謝謝你，能長這麽大，讓我再見到你。謝謝你，還活著。”

一遍遍的謝，那個生命中最不可承的痛，有一天，竟會變最大的幸福。

許苓蕰再也忍不住，抱住顧景琛。

一旁的莫長青，忍不住淚。

自從知道顧景琛是自己的兒子，他無數次想好好看看他，但他到底是個男人，慣來強撐著。

當年的事，何止是妻子，他自己也始終活在愧疚中。

“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保護好你。”莫長青沙啞的嗓音，沁著顯而易見的。

顧景琛角揚起一抹笑，輕輕拍了拍許苓蕰，緩聲安，“都過去了。我很好。”

一切都很好。

*

又是一年新年。

臘月二十九那天，顧景琛是帶著寧淺在顧家提前過的。

早些時候，淮南那邊的長輩親自到了平津，請求顧老爺子，想顧景琛能回祖宅過一次春節。

顧老爺子知道孫子不想認回莫家，但長輩殷切的期待，不能拒絕，就勸著顧景琛答應了。

不隻如此，莫家那位從不願出國的長輩，還特意去了法國見柳老爺子。連帶著顧家，三家長輩，共同定了兩人的婚禮日期。

就在年後。

顧景琛的求婚路，總算見著亮了。

除夕一早。

莫長青就包了飛機，一家人回淮南。寧淺的肚子已經高高隆起，一路上，顧景琛擔憂的皺的眉頭，就沒平整過。

到了莫家祖宅，見了家中年紀最大的那位奔波了平津和法國的曾祖父，都沒給好臉。

要不是寧淺堅持回來，他絕對不會讓來回顛簸。

莫公早就聽說這個曾長孫疼媳婦要命，瞧著寧淺的肚子，笑的心花怒放。

他們莫家十二這一代，子嗣單薄。

目前就十二和另一個剛一歲的暖暖。

這下，不僅多了個曾孫輩，連帶著又有了曾曾孫。

“十二！走，太公帶你去池塘裏釣金魚去。”莫公笑逐開，唱著小曲兒就帶著十二繞過涼亭，往後花園的池塘去。

淮南莫家。

百年世家，就連宅院都不是尋常可比。

寧淺逛了一個多小時都沒逛完，最後被顧景琛強製回去休息，才罷休。

吃年夜飯的時候，莫長青他們這一家，因著又是長房，又是顧景琛初回莫家，了大家頻頻敬酒的對象。

家族裏的人平日天南海北，行商從政的都有。

不乏從前與顧景琛打過道的。

得知與他竟是同族後，欣賞的不得了。

連連慨，不愧是莫家的人，走到哪裏，都掩蓋不住出的脈。

不過因著寧淺懷孕，他不敢喝多，對每個過來的親人，都禮貌應對，酒卻是淺酌。

大家早就知道他視妻如命，也不在意。

晚飯後。

家裏在後園辦了堂會，特意請了當地有名的戲班到家中。顧景琛怕寧淺累，想帶去休息。

可這麽熱鬧，哪裏肯答應。

於是，帶著十二就去了後園。

莫戈正與家裏其他同輩份的坐在涼亭裏打牌。

見著和十二，立即扔了手裏的牌，走過來，看也不看他們母子兩人後的顧景琛，帶著他們就坐到一看戲的好位置。

顧景琛瞥了一眼莫戈，沒跟他計較。尋了與寧淺隔了半臂過道的一側，坐了下來。

好戲開場，第一出是《天仙配》，不知道是誰點的。

沒一會兒，莫長青特意拿了劇目單子過來給寧淺，“淺淺，想聽哪個，隨便點。現在這出，是曾祖父點的，他就喜歡這個。”

寧淺驚訝，笑起來，想起曾祖父的格，倒也符合。

“爸爸，不用了，我不懂戲，聽著就好。”

莫長青回到座位後，莫戈故意哼哼了兩聲。

之前那麽多年，他讓隨著自己爸媽都不肯，現在的這麽親。

心裏著實不平衡。

偏過頭，剛要狠狠瞪向顧景琛，就對上了他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莫戈立即一個冷，收回了視線。

絕對不是他怕顧景琛，而是這斯實在險卑鄙狡詐。

悄瞇瞇拉了拉寧淺的袖，莫戈打著商量，“淺淺，能不能讓十二跟你們過一段時間？”

他竭盡小聲的請求，就怕被坐在寧淺另一邊的十二聽見。

“為什麽？”寧淺驚訝。

不是不想十二在邊，是當初莫戈和十二父子深，無論顧景琛用盡方法，他們父子倆堅決不分離。

現在，又為什麽親自把十二送到顧景琛邊呢？

莫戈哭無淚，拿出自己的手機，上麵清晰可見的249通未接來電，此刻，屏幕再次閃。

不一會兒，變了250通。

“好的數字。”寧淺忍不住笑。

莫戈咬牙切齒，“卑鄙無恥的顧景琛不知道給我兒子說了什麽，現在十二天天給我介紹朋友。”

“你可以拒絕呀。”寧淺給出誠懇的建議。

莫戈激，“我也想啊。他不聽啊。還以要我帶他出去玩的借口，去跟那些的見麵。淺淺，我要瘋了，救救我吧。”

寧淺沉默著，像是在思考如何幫助莫戈。

在莫戈的殷殷期待中，寧淺緩緩開口，“莫戈，你知道陸衍之的妹妹嗎？就是做過我助理的那個可樂的孩子。”

“怎麽了？”莫戈有種不好的預。

“我覺得，你真的應該找一個朋友了。怎麽樣？”

莫戈直接起走人。

寧淺，我謝謝你了。

寧淺忍不住笑起來。

“媽媽，我爸怎麽了？”十二疑。

寧淺無辜，“你找的那些朋友，他不喜歡。你要不要……”

“繼續努力！找到更好的姨姨！”十二信心十足，兩個小胖一，咚！

下了地，“我去找小玫瑰，一起幫忙！”

十二火急火燎的離開。

寧淺無語。

莫戈，不是我不幫你。

“小叛徒去哪兒？”顧景琛坐過來，將長絨披肩給寧淺披上。

寧淺睨著他，“你再說我兒子試試？”

顧景琛笑著親了親鼓起來的小臉，將近他邊。

“是不是你慫恿十二給莫戈找朋友的？”寧淺揚頭，向他靠近。

“用詞不當，是鼓勵。”因為嫌棄莫戈總是在邊轉悠。

寧淺撇了撇，挪了挪位置，靠的舒服了些，繼續聽戲。

堂戲直到夜裏十點才結束。

小輩們要守歲，依舊在院子裏三兩群的，打麻將的打麻將，打牌的打牌。

燈火通明。

寧淺從未過過如此熱鬧的春節，也跟著興的睡不著。

顧景琛勸了好一會兒都沒用，最後，隻能小心翼翼護著。

哪桌的呼聲最高，最熱鬧，就過去瞧瞧。

他始終陪在邊。

睡覺的時候，已經快12點。

朦朧中，寧淺聽見外麵炮竹聲聲，到被子裏的手被拉住，耳畔輕輕傳來一句，“淺淺，新年快樂，歲歲喜樂。”

困的厲害，很想睜開眼睛看看他，卻始終做不到，隻能迷糊的出手，回應他。

顧景琛附，避開隆起的肚子，將攬進懷中。

窗外煙花漫天。

他瞬也不瞬瞧著的眉眼，的臉。

看不夠。

謝謝你，淺淺。

從朝朝到暮暮。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