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景辭溫順地低著頭，嗓音平淡：“近日天氣寒冷，雪奴貪睡，許是還在太安宮吧。”

“真是稀奇，”謝氏笑了一聲，“往常本宮每次來你這里，都能看見一群宮人在收拾殘局，這貂兒最近倒是不鬧了？”

的語氣溫，說的是再尋常不過的小事，仿佛一位真心關孩子的母親。平時都是子去儲秀宮拜訪皇后，到溫景辭這，便是皇后親自來東宮，這消息若傳到皇帝那里，想來又該被他們母子深打了。

說來也諷刺，皇帝登基這麼多年，染著一坐上龍座，卻在子面前，保留了孩子似的單純與天真。因為不曾擁有親，所以對這些尤其看重，謝氏正是早早看了這一點，因此用一個又一個孩子拴住了他的心。

溫景辭只是平靜地聽著的心聲，道：“東宮新收了一批宮，有一位很雪奴親近，兒臣便讓來照顧雪奴。”

東宮是謝氏的手得最長的地方，他讓顧緋搬進太安宮，不可能瞞不過謝氏的眼睛，多此一舉跑到他面前問，不過是試探他的把戲。如若溫景辭把這件事瞞了下來，反而會引起謝氏的猜疑。

謝氏心眼太多，吃了枕邊人，連親生兒子也要步步算計。

不過，謝氏提這件事，也讓溫景辭確認，顧緋并不是謝氏派來的人。

那麼，究竟是誰安排刺殺他呢？

“一個小宮而已，若真喜歡，收了做通房便是，”謝氏半開玩笑道，“難得見你提到人，本宮也很是欣。”

【什麼樣的小宮，敢爬本宮兒子的床？能與那小畜生相，怕是和它的心沒什麼區別。若真敢做出這種事，本宮定讓活不到明天。】

溫景辭垂眸不語，沉靜的眼眸中劃過淡淡的諷刺。

他第一次聽見心聲的時候，難以想象自己敬畏的母后心腸如此歹毒，隨著相似的事在自己上上演，他也終于清楚，這樣一個狠毒且傲慢的人，就是他的母親。

想到顧緋的真實份，他的心里忽然涌上一種報復的快。知道那位小宮是帶著目的混東宮的嗎？謝氏自詡皇宮皆在控制之下，卻還是讓人鉆了空子，想來掌權的繁榮，也不過是表象。

不過……他已經把顧緋安排到了離太極殿最近的太安宮，給創造了的條件，為何至今仍未下手？

還在等待時機麼？

溫景辭這樣沉默溫順的樣子最惱人，看著聽話，卻跟塊僵的木頭似的。謝氏心里不耐，不再說那些虛假意的話，直截了當道：“今日前線傳來消息，契丹人頻頻擾北方村落，皇帝發了好一場火，要人領軍攻打契丹。”

“我朝統一多年，那契丹人不知好歹，不征服他們，無法安人心。皇帝本意是駕親征，但他近年不好，恐怕無法趕那樣遠的路。因此，他需要一位適齡的皇子，來代替他做這件事。”

溫景辭什麼也看不見，卻能到謝氏的目落在他上，貪婪而鋒利，“阿辭，本宮要你主請纓。”

青年的反應與預料之中的一樣平靜：“為什麼？”

謝氏輕嗤一聲：“契丹向我們稱臣已久，最近新換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可汗，這才如此囂張。云州有六十萬大軍駐守，還有兩位老將領軍，阿辭，你不用去前線，但你必須隨軍出征，因為你是儲君。”

【要不是這小瞎子有眼疾，那契丹的新可汗至于嘲笑我們弱無能？呵。早知如此，本宮當初就不該把他生下來，治又治不好，徒增煩惱。】

【不過，倒是可以安排他戰死前線，為他搏個好名聲。屆時舉國哀悼，本宮也有機會對皇帝手。】

寬大的袖掩去了溫景辭攥的手，修長的指節輕輕抖，像是他搖曳的心。

謝氏仍然溫溫地說道：“你放心。母后既然要你出征，便做足了把握。帶兵的將領過母后恩惠，有他在，必能讓你平安歸來。阿辭，不要相信那些流言，你是本宮的兒子，誰都搶不走你的儲君之位。”

溫景辭的眼睫垂下，那雙眼眸漆黑而空，不見任何緒：“是。”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謝氏自然失去了留下的耐心，喜歡繁華與熱鬧，太極殿這樣比冷宮還要冷清的地方，謝氏向來是不去的。

“本宮命人準備了晚膳，都是你吃的。如有旁人問起，就說是本宮陪你用的。”

溫景辭重復道：“是。”

儲秀宮的宮人在太極殿外等候，扶著謝氏坐上步輦。一道白的影子一閃而過，準地踩在謝氏的上，謝氏表驟變：“滾下去！”

小雪貂一路跑來，爪子上全是泥印，蹭在謝氏昂貴的錦緞上，抓出好幾道劃痕。它本該到了剪指甲的時候，可宮人抓不住它，只能看著它的指甲越長越長。至于顧緋，本是要幫它剪的，不過嘛……

小跑過來，看見雪貂掛在謝氏上，得意洋洋地朝揮了揮爪子。

顧緋角牽起，卻是誠惶誠恐地朝著謝氏行禮：“娘娘恕罪，貂兒莽撞，是奴婢看管不理，讓它沖撞了娘娘……”

謝氏一狼狽，最討厭小，但周圍的宮人都聽過雪貂的兇名，沒人敢手把雪貂從上抓下來。

雪貂是圣上送來東宮的瑞，沒法對雪貂發火，只能將怒氣撒在顧緋上：“來人，把這個賤婢拖下去仗斃！”

“母后。”

溫景辭溫潤的聲音在后響起。謝氏一僵，很在溫景辭面前怒，一直都偽裝溫良善好母親的形象，都怪這小畜生分散了的注意。

雪貂的蹭到.的脖頸，尖利的爪子抓著的領，謝氏起了一皮疙瘩，也不敢，“你們快想辦法把這小……小東西抱下去！”

一邊是他們的主子，一邊卻是儲君，宮人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