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明一頓搶白,心虛得,只得悻悻止了聲。
沈清棠私下暗暗扯裴子萋的袖,“子萋姐姐……”
裴子萋看出維護之意,嘟著哼一聲,也不再多言。
最后上來的是裴琮之。
裴子萋和裴景明兩人鬧著別扭,皆不出聲。
倒是沈清棠抿著笑,過來熱絡同他說話。
還像從前一般,溫的好脾氣,半點也看不出那日喝茶時落淚的可憐模樣。
裴琮之也耐心聽著,偶爾淺笑,頷首點頭。
兄友妹恭的場面。
宮宴的時辰將近,馬車轆轆行駛往宮門去。
也是湊巧,平南王的小世子正好從馬車旁過,他認出這是承平侯府的馬車,打馬上前寒暄。
“琮之……”
年意氣風發,角勾著笑,手里的馬鞭起車窗的簾子。
里頭的人皆抬眼看了過來。
瞧清了里面的姑娘,他忽然怔在原地,喃喃出聲,“仙子……”
姑娘容瀲滟,狀若無覺地抬眸看來,一眼驚鴻。
燕城當即失語。
腦子里浮現出的只有一句話——有人兮,清揚婉兮。
他以為自己瞧見了天上的仙子。
他的呆樣落在沈清棠眼里,輕輕抿,對著他溫一笑。
“清棠見過燕城世子。”
原來清棠。
燕城張的話都說不全,磕磕絆絆道“清棠仙子,啊,不是……清棠姑娘不必多禮。”
裴子萋他這憨樣逗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燕城終于回神,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俊俏的面上微紅。
更別提被喚作“仙子”的姑娘,垂下眸去。
冷不丁的聲音打破這旖旎。
“宮宴的時辰快到了,燕城你可要與我們同去?”
說話的是裴琮之。
從始至終,他平靜看著。年的心,姑娘的赧,他皆看在眼里。
眉眼如墨,不聲。
“同去同去。”
燕城忙不迭答應,翻下馬,也上車來。
一見傾心的姑娘就坐在他面前,他手足無措,尋著話同裴子萋講,“許久未見,子萋妹妹還是一如從前。”
又將目移向沈清棠,“往常沒見過清棠姑娘。姑娘是裴家的遠親嗎?是來尋親還是長住?此番可會在上京久待?”
一連串的問話將沈清棠問住。
旁的裴子萋卻是忍不住笑,“什麼往常沒見過?燕城哥哥你這記可不行。小時候捉了蟲子把人家嚇哭了,這轉個就給忘了。”
“啊?”燕城驚詫。
他悶著頭思慮良久,終于想起這一樁陳年舊事來。
年他子頑劣,四招惹是非。
彼時這承平侯
府不知從哪兒來了個小妹妹,天天跟在裴琮之后,“琮之哥哥”“琮之哥哥”的喚他,極是糯可。
燕城一時起了壞心思,不知從哪兒捉了只圓滾滾的青蟲,扔在了上。
小姑娘哪見過這種陣仗,當即嚇得嚎啕大哭。
因著這事,他回去后,還被自家父親好一頓揍。
后來他隨父從軍,跟著軍隊去了邊境。偶有回來,也只在宮里的宴會上出現。
日子長了,倒是忘記承平侯府里還有個極哭的小姑娘。
只是不想,當年的小哭包長大了,竟出落得這副出塵模樣,險些他沒認出來。
“對不住啊,清棠妹妹。”
燕城簡直恨不得尋個鉆進去,抑或是將那時的自己抓過來揍一頓,實在悔不當初,“小時候不懂事,嚇到妹妹了。妹妹可千萬別與我計較。”
沈清棠搖搖頭,抿道“燕城世子言重了。”
生疏有禮。
燕城忙道“清棠妹妹不必如此生疏。你同子萋妹妹一樣,喚我燕城哥哥便好。”
沈清棠紅著臉,低低點頭應下。
之后進了宮自不必說。
哪需裴景明和裴子萋帶著,燕城一人便攬了全部的殷勤。
只是宮宴到底比不得府里私宴,規矩繁瑣,男眷需得分席而坐。
沈清棠跟著裴子萋落座眷宴席。
笙簫聲起,教坊司歌舞伎魚貫而,著彩盛裝,翩翩起舞。
正是春殿嬪娥魚貫列,重按霓裳歌遍徹。
裴子萋一邊嘆這奢靡浮華,一邊在底下拽沈清棠的袖,“妹妹你看,燕城哥哥在看你呢!”
何須提醒。
自打落座后燕城的目就沒離開過這邊。
在他瞧來,這席上自有了沈清棠,滿堂春皆不過爾爾。
他的傾慕實在太過直白,旁邊的裴景明都看不下去,“我說燕世子,你是來看歌舞還是來看我家清棠妹妹的?”
他嘁一聲,“歌舞有什麼好看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清棠妹妹更好看。
裴景明簡直扶額無語,“你可收斂些吧。你這樣明目張膽,別人瞧見,日后還如何許人家。”
燕城毫不在意,回頭看著他,認真道“不需許別人,我娶。”
裴琮之姍姍來遲聽見的就是這麼一句話。
年的心澎湃而又熱烈,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就連說出來的話都顯得尤為可笑。
他也的確是笑了。
眼底暗嗤,面上卻不聲,施施然袍座。
再抬眸看對面婉轉的姑娘,目幽深無垠。
原來,這便是你所求的麼?
散席出宮回府。
燕城尋著機會,湊到沈清棠面前,垂眸看,“清棠妹妹什麼時候得閑?我去侯府尋妹妹說話。”
沈清棠低眸,害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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