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不是會沉溺在過去的人,很快便整理好思緒,將兜帽戴好,下樓去。
柳葉巷在城西,經西大街,這是出城去安寺必經之路。
沈清棠行匆匆,險些路過的馬車撞上。
“對不住。”
低聲致歉,護好面上遮擋的兜帽,急匆匆便要離開,卻馬車里的貴人簾住。
“姑娘——”
是江婉的聲音。
今日去安寺,卻不料撞見了沈清棠。
兩廂對視,兩人都很驚訝。
江婉將沈清棠拉上了馬車,又吩咐車夫照常行駛,才坐回來,低下聲音來問,“你怎麼回來了?”
沈清棠垂著眼,寂然道“外面都是他派出去尋我的人,我實在沒法子,只能回來。”
“硯書正在上京城里尋你。”
迎上沈清棠猝然抬眸看來的眼,江婉低聲對道“是前兩日才回來的。想必是不知從哪兒知道你回了上京的消息,現在正大張旗鼓的尋你呢!”
上京城人口是多,但若是封了必經的城門碼頭,再鋪天蓋地的來尋。
總有一日,能被抓住。
貿然得知了這個消息,沈清棠現下心里也是慌不定,擱在膝上的手不由攥了。
“你別擔心。”
江婉瞧出了的困窘不安,出聲寬,“我會幫你的。”
沈清棠雖是心慌,神智卻仍在。
細細算起來,們并不是好到能相互幫忙的關系。
再往前算一算,上前出逃時還拿了江婉的把柄來要挾。
不害自己已是好了,怎會還來幫?
沈清棠眼里有不解,索挑明,“你為何要幫我?”
> “也許是我突發善心吧!”
江婉微笑看,“再說了,現下除了我能幫你,你也沒有別的法子了,不是嗎?”
沈清棠現在已然是困之斗了,除了尋求的幫助,再無別的法子。
仍舊回柳葉巷。
跟采薇說了原委,采薇也有點擔憂,“怎麼會……大公子如何會猜到我們在上京?”
“我也不知。”
沈清棠也奇怪,們一路換船改車,已是萬分謹慎了。
而且進上京城里的時候還很正常,下船進城都毫無阻礙。
但是剛剛去城門口遠遠看了,那門口當真有京府衙門的人守在那兒,但凡進出都查份戶籍。
這上京城,儼然了一座囚城。
他要進來后再出不去,只等著他回來抓。
不能坐以待斃。
沈清棠收拾好包袱,等著出門湊熱鬧的阿顯回來,面欣喜對他道“天爺庇佑,我們已經尋著了親人。”
之前對阿顯說,是來上京城里尋親的。
“如今家里來了人,說是阿雨生了病,住在外頭多有不便,讓我帶著搬過去住。一家人在一起,也有個幫襯。”
不管阿顯信不信,神當真是誠摯真切,“這一路上,真是多虧了你了。”
沈清棠拿出一個荷包來給他,“這是這些時日的工錢。”
往里頭多添了點,荷包沉甸甸的。
阿顯接過,掂了掂份量,爽快點頭,“那好吧,我們就此別過。”
他知道沈清棠有,但這世上有的人多了,他只對銀子好奇。
阿顯走后,沈清棠和采薇也出門去。
繞過兩條街巷,有馬車在這里等著們。
兩人上車來,江婉給們準備了兩套灰撲撲的尼姑服。滿頭烏發遮擋不住,便戴上能遮面容的紗帽。
囑咐兩人,“一會兒你們不要出聲,萬事都由我來應付。”
馬車到了城門,也有京府衙門的人得了裴琮之的令過來查。
一車簾,里頭坐著的是江婉。
“怎麼?”
江婉看過來,眼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是出了什麼事,連我侯府的馬車都要查?”
上京城里誰不知道是承平侯府的主母,如今裴琮之在閣如日中天,他的母親自然也是人人結,獻殷勤尚且不及,哪敢招惹違逆。
“原來是裴夫人。”
有眼力見的吏當即上來,厲聲呵斥攔截的下屬,“瞎了你的狗眼,這可是承平侯府的夫人,你也敢攔。”
那下屬平白挨了一頓批,也不敢置喙,委屈垂首候在一旁。
吏再殷勤過來笑,“裴夫人這是要去哪兒?”
他瞧見了車里還坐著兩個尼姑裝扮的人,只是戴著幃帽,看不清模樣,心有疑慮,卻也不敢明著質問。
江婉不慌不忙道“我要去城外的尼姑庵還愿。”
常年吃齋念佛,上京城里皆知。
吏遲疑問,“
那這兩位?”
江婉面如常,“我有個習慣,每逢初一十五,府里的佛堂需得有見識佛法機緣的比丘尼,來焚香念經,方顯虔誠。”
“是是是。”吏哪敢質疑,當即點頭哈腰,再試探著問,“能否這兩位師父起紗簾來看一看?”
“不行。”
江婉冷了臉,果斷拒絕,也有理由,“們是方外之人,不見你們這些世間俗人。”
是有這樣一心參佛的比丘尼。
接著又眉頭蹙,滿臉是被打擾到的不耐,“可問完了?耽擱了我送這兩位師父回尼姑庵,你們可擔待得起?”
自然只能放行。
那吏雖有疑慮,卻也不敢強行去檢查承平侯府的馬車。
再者這人也是承平侯府讓尋的,總不能在自家人這里出了紕。
馬車緩緩駛出上京城,當真往城外的尼姑庵去。
山路難行,馬車悠悠晃,江婉道“實在倉促,沒安排送你們離開的馬車。眼見這天晚了,你們先在這尼姑庵里宿上一晚。明日一早,我讓馬車來這接你們離開。”
沈清棠簾看出去,外面日頭已西沉了,們是踩著關城門的最后時辰出來的。
這個時候,碼頭的船也已經停了。
“多謝江伯母。”
沈清棠落下車簾,輕聲道謝,又暗暗垂下眼簾,“上次的事……”
“從前的事不必提了。”江婉知道要說什麼,打斷,“你好歹喚我一聲伯母,就當那金釵,是我欠你的。”
到底吃齋念佛,沒想過要害人,不過是不得已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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