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捂著，不可置信的看著晏溫：“昨天晚上你……”

原本看小心翼翼著上的傷口，晏溫還覺得自責，不該讓疼的。

卻在聽見的話後，眼閃過玩味，又往前靠了一點，故作不解的模樣：“我怎麽了？”

慈憋了半天，耳朵都憋紅了，最後隻是故作鎮定的說：“沒什麽。”

有些事不能說破。

晏溫也沒非著說，隻是站在榻前低頭看著，抬手了的腦袋：“我當時很生氣，馬不停蹄的趕回桐城，你卻已經走了。”

“日夜兼程的趕回京城，半路上卻聽說你宮籌備宮宴，氣他們欺負你，氣自己沒陪在你邊。”

慈纖細的手指抓住了上的大氅，仰頭看著他，沉默不語。

慣來孤傲的眼裏帶著商量甚至是祈求，他說：“般般，我們以後有商有量的，不要再一聲不響的離開，好不好。”

他已經沒有家人了，不能再沒有。他害怕極了失去消息的覺，也害怕有一天忽然找不到了。

慈默默的仰頭，想問晏溫，你為什麽總在低頭呀？矜貴絕代的鳶肩是不可以低頭的。

你不該為這世間任何人低頭的，我也不行。

慈忽然手抓住他的左手手腕，把那紫的袖往上挽了一截，出那串佛珠，蒼白的角微：“你信佛，可聽過一句話？”

“佛曰：一切恩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因故生憂，因故生怖。若離於者，無憂亦無怖。”

視線從佛珠上移開，慈仰頭看著晏溫，一滴清淚從眼角落，角帶笑卻語氣微：“晏溫離吧。”

晏溫搖頭，抬手用指腹抹去那一滴眼淚，眼裏盛滿意：“我既不想做人間帝王，也不天上神佛，我不修那無道。”

“於我而言，世間萬除你之外……皆為化相。”

“可是晏溫……”慈後麵的話並沒有說出口，隻是杏眼潤倔強，我要死了，我既不能陪你白頭偕老，也不能像其他娘一樣滿心滿眼都是你，我給不了你等價的回報呀！

你說世間萬除我之外皆是化相，這是不對的，飛鳥長空，林野，無垠的山巒湖泊，燦爛的人間煙火，都是最的存在。這些都是你可以活著的理由，每一個都是那麽的好和爛漫。

“你如果是想說我不想聽的話，就別說。”晏溫打斷的話。

他說：“你別推開我，我不你，我可以等，等到你放下所有顧慮。”

慈心裏苦，等到什麽時候？等到確定自己死的時候他能釋然，等到確定死之後他能繼續活的很好。

可是他這樣霸道的人，怎麽會釋然？

不再談論這個話題，晏溫掃了一眼屋子，徑直走向一旁的梳妝臺，從上麵取下帕子沾了沾水。

重新走到慈麵前，拉起放在上的手，仔細的著，沒落下一點。

認真的看著的手，他說：“以後別讓他你，不然我就去揍他。”

慈眼角還掛著淚，卻被他逗笑了，楚洵今天那小孩子打架的模樣，如何是他的對手。

晏溫掃了上的服一眼，麵難看：“還有，你這服真醜！”

慈茫然，卻又無奈，這人怎麽這麽稚。

終於把手幹淨了，晏溫把手帕放下，從懷裏拿出一罐藥膏，隸眉一擰，頗為不滿的看著慈：“抬頭。”

慈下意識的抬頭，出白皙瘦弱的脖子。

一抹紅痕在瓷白的上驚心魄，晏溫用手沾了藥膏往上抹。

剛到，慈笑著往後躲：“！”

卻在看見晏溫沉沉的表時又默默把脖子湊了上去。

抹完之後，晏溫用手敲了敲的額頭，語氣警告：“再有下次，我收拾你。”

慈了額頭不以為意，本沒當真。

注意力被桌上的劍所吸引，慈子前傾把劍拿在手裏，出一小截仔細的看。

拇指指腹輕輕過寒刃，晏溫拉住的手腕：“很鋒利，別傷著。”

慈掙，杏眼一挑，似乎在說：你瞧不起誰？

收劍鞘，慈抬眸，充滿好奇：“它什麽名字？”

晏溫看了一眼手中的劍，低聲說了兩個字，慈沒有聽清楚：“嗯？什麽。”

低醇的聲音略微提高：“隨心。我自人間漫浪，平生事、南北西東的隨心。”

慈眼瞼下垂，羽睫，重複著這兩個字：“隨心。”

從始至終，晏溫給慈的覺就很奇怪。

有些時候，慈覺得他來就該為高位而生，天之驕子，尊貴無雙。他上的氣質是楚洵甚至楚皇都難以企及的矜貴。

可有些時候，慈卻又覺得朝堂於他而言太小了，配不上他。

後來慈才知道，相君是他的命，而隨心，則是他自己衝破桎梏選擇的路，正如他當初所說的，他向來自渡。

晏溫看著垂眸看劍的模樣，忽然想起來經常背著劍匣的嬰，他曾說過他是慈的背劍人。

也就是說，並不像江湖人所猜測的慈沒有兵。相反應該有一把極好的兵，隻是失去了名揚天下的機會而已。

至於為什麽慈從來沒有拿起過它，隻是因為中毒，還是因為其他原因，晏溫不問，願意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慈惜的看著手中的劍，忽然抬頭看著晏溫：“我有一把劍，名為破山。破九幽，斬閻羅。”

“你知道嗎？我從小就覺得兵有靈，喜歡看各種天下名。”

“世人皆說家兵認主，隻有它的主人能發揮它最大的威力。”

“可是我用得了父親的安邦劍，耍得了我娘的槍，甚至我哥哥的弒神槍我也能用上一二。姐姐的燕翎刀我更是從小玩到大。”

“我用得了天下所有兵，唯獨拿不起自己的兵，是不是很可笑。”

晏溫張了張，想問為什麽，卻發現自己問不出口。

沉默了一會兒，隻是抬手把攬進懷裏，看著窗外的鵝大雪，清潤沉醉：“終有一天，你會重新找到拿起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