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貞公主和親這一天是開年後的第一場雪，也是最後一場雪。

和親的車駕駛出午門的時候，明貞公主掀開窗簾回頭看。

高牆之上，皇室之人和幾位重臣目送車駕遠去。

慈站在太子邊，神淡漠。

沒過多久，帝王帝後一走，眾人作鳥散。

慈才從午門的高樓上下來，等候在下麵的清秋便牽著誦恩走了過來。

慈緒低沉，拉著小誦恩準備直接出宮，行走在九米多的紅宮牆之間，上麵堆積著厚重的雪，氣氛抑又沉默。

雪還在下，清秋撐著傘，遮住慈頭頂的大雪。

“小慈！”後忽然響起的聲音讓慈停下了腳步。

清秋看向來人，屈膝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隨後退至一旁。

慈看向楚洵，神淡漠，現在實在是沒有心和他演了。

語氣無波無瀾“殿下有事嗎？”沒事趕滾！

察覺到的冷漠，楚洵怕反，在離一米停下腳步，安道：“你別太難過，這是嘉自己的選擇。”

慈眉頭蹙，半側著子一臉不解的看向他：“殿下在安我？”

“為什麽？”

“殿下是明貞公主的嫡親兄長，才是最難過的，我一個外人能有多難過？”

“還是說殿下也並不是很難過？”

楚洵被說的啞口無言，蒼白的辯解：“孤當然難過，可是明貞執意要……”

慈心底冷笑，又是這副讓人厭惡的臉，一副無能為力，一副他是被無奈的模樣，仿佛全天下他最為難！

可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他若真的想做，又怎麽可能放任明貞和親。

他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的讓人失至極。

慈徹底轉過去，麵對著楚洵，言語帶著他從未見過的激烈：“若我是明貞，我做出了這樣一個選擇，殿下猜，我兄長會如何？”

也不需要他回答，慈自顧自道：“我兄長定會揍的我半個月下不了床，對和親之事隻字不提為止。”

“他會告訴夏燁，區區兩千匹戰馬，一個後位，算什麽東西，也配求娶我妹妹！簡直是癡心妄想！”

慈近一步：“這樁婚事與明貞而言，百害而無一利，是火坑！”

“而一個好哥哥絕對不會看著自己的妹妹去跳火坑！”

“所以殿下，你可曾真的……用心為爭取過？”

楚洵踉蹌後退一步，如同被人中了痛一樣，如果不是慈這段話，他還以為自己爭取過了呢，他自己都了。

慈看著他這副如夢初醒的樣子，隻覺得好笑，他好像一直都很擅長自我，做錯了事會立馬認錯，表現出一副真心懺悔的模樣，周而複始，你能拿這樣的人怎麽辦。

慈閉上眼睛腦海裏都還是明貞公主剛剛掀開簾子回頭的場景，深呼一口氣，重新看向楚洵：“殿下，你知道嗎？你……真的不是一個好哥哥。”

眼底的失溢出，慈轉離開，而這一次，楚洵沒有再攔，隻是站在原地著走出宮門，消失在視線了。

楚洵沉默的站在原地，慈剛剛說的那句話，他好像曾經聽過。

長公主的開府宴上，明貞曾說：“因為我覺得兄長……並非良配！”

而今天小慈說：“殿下……不是一個好哥哥。”

楚洵眼底猩紅，他不明白，為什麽他永遠在失去，為什麽都要離他而去。

明貞不要他了，他不能再沒有小慈！！

慈牽著誦恩走在街道上，和親車駕在上麵留下的車印，腳印還零零碎碎的能看見。

小誦恩乖巧的被慈牽著，偏頭好奇的看著慈。

察覺到他的視線，慈晃了晃他的小手，和垂眸：“怎麽了？”

小腦袋上戴著寒的虎頭帽，誦恩仰頭，聲氣：“荊爺爺說親是喜事。”

“那小姨為什麽不開心？”

慈停下腳步，蹲下子和他平視，臉上帶著笑意：“小姨沒有不開心呀。”

小誦恩搖頭，一本正經的點了點慈的眼睛：“這裏沒有笑。”

慈一愣，他慣來敏銳，失笑出聲，慈把他摟進懷裏，語氣疲憊：“是啊，小姨不開心。”

誦恩一臉天真：“那小姨為什麽不讓公主不要親？”

慈抱著他乎乎熱騰騰的小板，不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表：“因為小姨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連自己的生活都活的七八糟的普通人，又有什麽資格幹涉別人的人生。

小誦恩不明白，他還小，聽不懂。

慈捧著他的臉了“等你長大了你就會知道，這世間有很多事是人力所不能及的，相的人沒有以後，要走的人你留不住，死了的人你救不活”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實在接不了，就做一些事來讓自己接。”

就像仇人付出代價的那一天，就是自己真正接家人離世的時間。

慈站起來，重新拉著誦恩往前走，如果可以，希他永遠不明白。

他會是這全天下最自由快活的人，留給他的東西，能保他一生無憂。

忽然不遠，一華麗的車駕緩緩靠近。

街上吆喝的小販，趕集的百姓紛紛避讓。

慈拉著誦恩往旁邊退了兩步，怕他被人到，又彎腰把他抱了起來，清秋想上前接過，卻被旁邊人推了一下撞在慈上。

慈被撞的連連後退，直到背後靠上了一抹溫熱，還未來得及回頭，就從後麵出來一雙大手輕而易舉的把懷裏的誦恩抱了過去，另外一隻手扶住的肩膀。

晏溫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後，見站穩，把攬著肩的手放了下來，微微的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四周人多眼雜，不宜靠太近。

慈回眸笑了笑，隨後看向由遠及近聲勢浩大的車駕。

不知道的是，擔心因為明貞公主和親之事難過，晏溫早早就去了一趟義安王府，等了許久也不見回去，這才找了出來。

見到的那一刻，張的心才漸漸平複。

旁邊人議論的聲音傳慈的耳朵：“是周大公子調任回京了。”

慈眸一，看向車駕，真不愧是大楚唯一的宰相，好生風！

誰不知道這周大公子是個風流敗類，一年前借調出京，如今回來走他老子給他鋪好的康莊大道。

慈角一勾，可惜了，這次怕是不能讓他如願了，這康莊大道，他怕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