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臉上的著急被低落所取代。

一個一條踏進閻王殿的人，本來已經坦然地接，也平靜地等待死亡的來臨，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找到了活著的理由。

想活，極為迫切的想活，卻掙不閻王爺套在上的枷鎖。

第二天天氣放晴，難得清秋同意慈在廊下坐會兒。

柳寒枝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慈手在下，明卻沒有多暖意的從指尖穿過。

明明依舊寒涼卻偏偏像是及到了溫暖，微仰起的臉上著滿足。

柳寒枝看的心疼，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丫頭何時變的這樣容易滿足了。

察覺到他靠近，慈衝他招招手：“小舅舅。”

柳寒枝三兩步走到側與一同看著院落。

良久，他開口道：“般般，我要走了。”

藥王穀之事他要親自盯著才放心。

慈麵上的笑意一僵，緩緩扭頭，語氣如常，眸子裏卻著難過：“為什麽又要走？”

“舅舅好像格外的忙。”總是不在邊。

也許他沒有變忙，隻是自己好像變的很敏，明明以前舅舅圍著自己轉的時候，自己還嫌他煩，可是現在有些人卻恨不得日日見。

舅舅，妙山姑姑，青羽，清秋，他們每一個人都很好，想把他們的模樣雕刻進靈魂，帶回，下輩子還想與他們相識。

抬手抓住柳寒枝的袖，眼底有著不安和慌：“不走好不好，舅舅再陪陪般般啊。”

柳寒枝心底揪著疼，最終卻隻是像小時候一樣拍了拍的腦袋：“以後還很長，忙完了就回來。”

沉默了一會兒，再抬眸眼底的不舍已經藏匿，慈鬆了手裏的服，話語裏著嫌棄：“走吧走吧，你不在我樂得清淨。”

柳寒枝了的額頭：“小白眼狼。”

目送他離開，慈臉上的笑意頃刻消散，不舍是真的，要他走也真的。

過去三十多年，前半段圍著娘親轉，後來圍著自己轉，他早該為自己而活了。

慈突然發現，從過去到現在，他們都很珍視，隻有自己不珍視自己，辜負了他們的好。

有些後悔了，過去兩年多裏隻顧著趕路，走的太過匆忙，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他們每一個人，應該……好好陪陪他們的。

錯了，以前總想著死，卻辜負了每一個對不離不棄的人。

清秋拿著新換的手爐過來的時候，慈看著院中輕聲說道：“都走了。”

舅舅，妙山姑姑，晏溫，冷清了不。

清秋輕安：“都會回來的。”

慈沒有說話，是啊，每一個人都對牽腸掛肚。

良久，語氣平靜的喚道：“清秋。”

清秋上前靠近：“奴婢在呢。”

慈仰頭看著天空中刺眼的太，耀眼的不能直視：“近幾日讓人把誦恩送去桐城吧。”

清秋不解：“小姐……”

為什麽這麽著急送走，明明舍不得。

慈收回視線：“大雪將至，而且……我急了。”

早一點結束，去彌補活著的人，還有好多事要做，要跑著去見的心上人，要去見外公，舅舅，還有好多人等著。

燕都，紫宸殿是燕皇聽政的地方。

卯時，員們手持象牙笏板井然有序的進殿。

與大楚太和殿不同，紫宸殿裏龍椅側下還有一把椅子，眾所周知那是自帝登基時攝政王的位置。

不過已經空置多年了，朝臣們不知道攝政王去了哪裏，不過多有傳言他恣意江湖。

倒也不稀奇，誰不知那位爺的心就在那綠林，他不在卻不影響他在整個大楚的威。

當初帝崩，朝廷腐朽，攝政王一執政就大刀闊斧的改革，逆臣皆被誅殺，那些人在朝堂上倚老賣老說他沒有君王仁慈，不顧他們與先帝爺的君臣義。

誰知攝政王冷笑出聲：“諸位並非本王的臣子，談君臣義，那便下去與本王父兄好好談一談你們的所作所為。”

重新整頓朝綱，現在除了一些老臣，朝中大多數員都是攝政王親自挑選，一手提拔的，多為忠臣良將。

過了往日的時辰皇上卻還沒有出現，又噤聲等了一會，大臣們終於忍不住頭接耳。

比起其他人的聒噪，站在最前麵的幾人卻一臉平靜，甚至閉目養神。

其中一人便是當朝太傅商顯允，六十多歲的年紀，卻風骨依舊。

片刻商太傅麵不滿，睜開眼睛，雙眸蒼老卻犀利，沉聲道：“何統！”

諸位大臣頓時噤了聲，不敢造次。

商太傅輔佐了兩位先帝，如今更是攝政王親自認命的帝師，份何其尊貴。

終於安靜了下來商太傅和百斛將軍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他們自然知道皇上今日為何會遲遲未來，想來怕還在書房聽訓。

又等了一會，終於有大監高呼：“皇上駕到！”

朝臣紛紛低頭下跪高呼萬歲。

匍匐低頭，半天沒有等到皇上讓免禮平，屏息凝神隻聽見上麵有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袍。

直到聲音消失大臣們才聽到皇上說了一聲平，他們沒有察覺帝今日的聲音著愉悅，還有幾分惶恐。

大臣們起抬頭，卻在看見坐在上首的人時立刻下跪，更有甚者結道：“王爺……”

晏溫眉頭鎖，看著他們這副惶恐的模樣眸中暗沉：“本王竟不知曉，我大燕朝堂何時這般不統了！”

臣子惶恐，立刻就整理姿態儀容才跪拜高呼王爺千歲。

抬手示意他們起後，晏溫側頭看著燕南州，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嚴厲提醒：“說話！”

燕南州忙回神，一時激忘了是在朝堂上了。

像往常一樣聽政，幾名大臣有事啟奏，原本正常的聲音在瞥見攝政王越來越難看的臉時大臣們上奏的聲音越來越低。

最後下朝的時候，晏溫不鹹不淡的瞥了下麵的大臣一眼，似是在回應他們之前那句王爺千歲一樣：“諸位若些氣候，本王能活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