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明靜靜地看著慈，所以不會阻礙楚夏談和，兩國戰心中對蒼生有愧，私心止戈。

可是季修明心裏卻很清楚，這場戰爭哪怕沒有從中推波助瀾也會發，不過是加快了它的到來。

四國鼎立局麵形已久，天下合久必分，自古常態。

楚夏之間的患曆史悠久，早在家兆城滅門後這場戰爭就該發了，不過楚皇偶得山陵侯，如虎添翼，以鐵手段簽定盟約，才推至今日。

慈不知季修明心中所想，他眉間神並不好看，隻當他心有不悅。

蒼白的薄輕啟，慈淺笑真誠：“我這一罪孽，我認了。隻是我很抱歉，你一生清正被我所累。”

“當初拿了你的肋，這易做的確實不夠彩。”

手接住庭中飄落的雪花，慈背對著他，聲音平靜：“做完這件事，我們兩清。”

季修明聽見說：“然後季公子你……就自由了。”

眉頭鎖，清正的麵上出現凝滯，片刻季修明緩緩出聲道：“這場易確實不公平。”

慈麵上有了片刻的茫然，隨後側目看向端坐於廊前的季修明。

“其實……你所求並不是非我不可，不是嗎？”將心中一直以來的想法說了出來，心中的沉悶有所退散，季修明平靜的注視著慈。

繼續道：“甚至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他們會比我更忠心，不會讓你這麽費心。”

慈沒有接他的話，因為他說的對。

季修明看著茶盞裏冒著熱氣的茶水，語氣裏有些自嘲：“這場易不公平，在於你給的太多，而我做的太。”

“我妹妹的命，我現在所擁有的顯赫，一次次搖的容忍，而我從未回報過你什麽。”

他眸中探究：“所以你當初為什麽選擇了我？”

眸中固執，季修明等著一個答案，這對他而言很重要。

慈轉麵向他，似是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很像一個人？”

季修明瞳孔一，許多細枝末節的片段出現在腦海裏。

玉山初見時愣怔了片刻的神，好像覺得似曾相識。

後來被明貞公主召見時，他走至拐角後忽然聽見公主自言自語道：“他很像一個人。”

被楚皇重用後在朝堂上初見周相時他蒼老的眼睛裏瞳孔震，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小子頗有老林當年的風姿。”

好像很多人都覺得他很像一個人，曾經的國之肱骨，文臣之首——林相。

見他想到了，慈道：“能得帝王重用之人必然有能讓世人為之折服的才能，我需要這樣的一個人，找了好久，我看中了你，在科舉考試中名聲大噪，才冠世雄的寒門子弟。”

“又死板，又有肋，我想應是好掌控的。”

“後來玉山初見，我過你看見了那逝去的前輩。”

幾步之遙，慈兩臂嚴嚴實實的藏在披風裏，子憊懶的靠在柱子上：“我這一生不信供在廟裏的神佛，卻見過諸多活佛。”

“可惜，如今都死的差不多了。”

“一開始的選擇是隨意的，後來看見你的第一眼我了惻之心。”

杏眼裏輕淺笑意，眸熠熠生輝，慈笑的和：“世道艱難，我想助你一臂之力。”

一個活佛的誕生，是蒼生之幸。

說完偏頭笑道：“沒有把你當做任何人的替，你是季修明不是林相，這一點我一直都很清楚。”

一句話，玩笑一般的語氣，打破了錮他許久的枷鎖，堅定的選擇勝過一切嘉獎。

季修明忽然垂眸輕笑出聲，良久他抬眸認真道：“慈，你沒有你說的那麽糟糕。”

會細心的察覺邊人的緒，會為每一個在乎的人安排好後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周相之死沒有波及他的家人，已經做的夠好了。

是世人賦予的慈悲給了錮。

他的話讓慈愕然，安靜對視，最後移開視線，開玩笑道：“是嗎？但願如此。”

季修明走的時候慈住了他：“半月之我就要啟程了，慈在兆城等著季公子的好消息。”

季修明拱手行禮：“定不負你所。”

看著他遠去消失的背影，慈沉默良久，沒有告訴他，其實初見之時，與自己打了一個賭。

賭他能不能為一個新的活佛，像爹娘，像林相，像玉禪大師他們一樣的人。

無數信仰相繼崩塌破碎，萬念俱灰，掙紮著重拾曾經殘碎的信仰，這是在自救。

收回視線，慈重新躺回搖椅上，半響似是想起什麽，忽然坐直了子拿起垂在側的頭發仔細端詳。

滿頭長發不似曾經那樣烏黑亮麗，如同潑墨。一眼去著枯黃和幹燥。

抬眸問清秋：“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清秋心疼的搖搖頭：“小姐說的什麽話，你一直都是最漂亮的娘。”

如今病痛纏，更是添了些弱柳扶風的病態，是讓人抬手想要卻又怕一就隨雲煙消散的脆弱。

慈但笑不語，都在騙，病殃殃的能有多好看。

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如今越發在乎曾經不屑一顧的了。躺在搖椅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心裏隻求醜的慢一些，希能漂漂亮亮的穿那一嫁。

不能被晏溫比了下去，實在不行到時候讓他扮醜一些。

清秋從屋裏拿出毯子蓋在上，看見微微上揚的角，最終還是沒忍住了眼眶。

古裏拿著從大燕送來的信出現在麒麟居的時候慈已經睡。

清秋小心翼翼的示意他噤聲。

古裏點頭，連忙放輕腳步，將懷裏的信給清秋，看了一眼蜷在躺椅上睡著的人，用型示意：“可還好？”

清秋歎了口氣，古裏了然，慢慢退了出去。

將信輕放在手裏，確保一睜眼就能看見，清秋這才放下廊前遮擋風雪的竹簾退了出去。

如今越發嗜睡了，有時一睡就是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