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慈傾抱住妙山姑姑，輕聲安道：“姑姑，我在呢。”

“我就是你的兒。”

妙山姑姑靠在慈的肩上，眉頭鎖，這世界上最激烈的兩種，是和恨。

現在痛苦的是恨他，卻還他。

犯錯很正常，怕的是一犯就是無法挽回和彌補的錯，一子錯，滿盤皆輸。

看到他如今滄桑的模樣依舊會心疼，也心疼他痛失摯，心疼他失去了孩子。

這些不隻是一個人的苦難，也是他的。

可是怎麽辦呢，真的沒有辦法再繼續一起往前走了。

兩個人之間隔著太多東西了。

那麽熱烈又刻骨銘心過的人，怎麽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呢。

十多年未消弭的，又怎麽經得起再一次的重逢。

可是再有所牽扯，不過是相互折磨。

就此分道揚鑣，永不相見，是彼此最好的選擇。因為這個時候，未消散，恨又未滿，訣別卻依舊彼此珍。

慈抱著，看向外麵，聲細語：“姑姑，和我回桐城吧。”

“我希親的時候，你在。”

“好。”妙山姑姑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回到桐城進了江府大門，白葉立馬迎了出來。

怒目道：“那混賬東西可有欺負你？、

妙山姑姑搖搖頭，平靜道：“我和他再也沒有關係了。”

白葉聞言，沉默了片刻，最後抬手拍了拍的肩膀，無聲支持，他說：“以後，和師兄回家。”

妙山姑姑點點頭，沒有說話。

晚上，幾人坐於院中。

誦恩和珈藍拿著燈籠到跑來跑去，跑累了誦恩就撲進慈懷裏，舉著手裏的燈籠，仰起小臉道：“小姨，小舅舅給我們做的燈籠。”

淮之手了他的腦袋。

慈看著他手裏的燈籠，裏麵關著螢火蟲，泛著和的綠。

一旁柳寒枝嘖了一聲：“沒良心的小東西，螢火蟲還是我給你抓的呢。”

“沒有我，這燈籠也不會亮！”

鹿溪冷笑一聲：“還好意思說，抓幾隻螢火蟲抓到裏去了。”

想起晚間時，他一漉漉回來的樣子眾人都笑了起來。

柳寒枝看著鹿溪哀怨道：“你不是說會護著我的嗎？”

鹿溪涼涼道：“我說的護著，是防止你因為碎被人打死，可不是護著你抓螢火蟲掉裏。”

所有人哄堂大笑，慈無奈的搖搖頭。

鹿溪和舅舅之間的相很獨特，打打鬧鬧，時常鬥，誰也不饒誰。

柳寒枝傷好的差不多後，就張羅著要在桐城開個戲班子，重振他天下第一戲子的威名。

他在臺上唱戲，鹿溪便雙手抱坐靠在角落裏的椅子上，或聽戲，或打盹，長的漂亮，時常引人矚目。

可誰也不搭理，吵著了，便皺眉讓滾。

若有人鬧事，冒犯了臺上唱戲那人，一瞬間，打盹的小丫頭便將斬柳劍架在了人的脖子上。

久而久之桐城人人都知道了，柳公子邊有一個保護他的小娘子，用的是他名天下的斬柳劍。

明明大鹿溪很多歲，有時候柳寒枝卻又稚的像一個孩子，鹿溪時常無語扶額，卻又隨他造次。

他心未泯，卻又無微不至的照顧著鹿溪的生活和緒，他會天還沒亮就去城中最好的鋪子排隊給買吃的。

就像耍寶一樣他的手中天天都有驚喜，一朵花，一隻簪子，或者一份毫無賣相的點心。

鹿溪在城中義診，無論風雨，他都無阻接送。

那日他和慈說，他要給鹿溪最好的一切。

慈開玩笑的說給鹿溪聽，清秋笑著說他定是覺得自己年齡大你許多，所以盡力彌補。

可鹿溪卻搖搖頭：“不是彌補，是珍。”

門外，無意聽見的柳寒枝角上揚，懂自己。

因為珍，所以想給最好的。

含黛娘子日日站在千金閣樓上，手搖繡花蝶圖團扇，風萬種，看著街道上他那諂的模樣嘖嘖幾聲：“我還當他要孤獨終老呢，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一找便是老牛吃草。”

丫鬟不敢說話，倒是想提醒自家娘子，今日從房裏出來的年郎君，們可都看見了呢。

慈撐著下看鹿溪和舅舅鬥，瞳孔漸漸失去焦距，想晏溫了。

忽然，門外有人急衝衝的進來，明月驚呼：“青羽回來了。”

慈回神看向走近的人，可能從桐城到京城來回奔波，未做休息，青羽麵上有些滄桑疲憊。

他行禮道：“小姐，撲了個空。”

慈凝眉，方才的輕鬆消失不見：“什麽意思？”

戚瓊走的時候與說了季修明的事。

之前去極上殿的時候安排青羽帶人京把季修明平安的帶出來，如今他卻說撲了個空。

青羽眸中亦是不解：“我帶人潛大理獄，未曾見到季大人的蹤跡。”

“幾番探查也未找到他去了何，就連獄卒都不知道。”

慈垂眸沉思，明明一直關押在大理獄，怎麽會突然不見了，就連留下來監視的人都沒有察覺。

楚洵到底想做什麽。

明月嘀咕道：“季大人不會遭遇不測了吧。”

“莫非太子殺了他？”

青羽搖頭否定：“不會。”

他解釋道：“留下來監視的人說，洵帝隻是將他關押，沒有讓他遭什麽罪，甚至時不時就會去他獄中坐上一坐與他談，不像是要殺他的樣子。”

想到了什麽，慈猛的抬頭：“楚洵將他帶走了！”

青羽也想到了：“他把季大人帶去了戰場。”

他為什麽要帶走他，慈想不明白。

青羽問道：“可要我帶人去？”

慈擺擺手：“不可。”

“楚軍大營豈是說闖就闖的。”不能冒著個險。

抬眸道：“我親自去。”

淮之和柳寒枝同時出聲：“不行！”

他們可不願意般般再和楚洵扯上關係。

慈笑著解釋道：“我本來就是要去的。”

一開始就打算傷好之後去找晏溫的，他一個人在戰場，想陪在他邊。

以前不得已的分離太多了，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無顧慮的去奔赴，餘生太短了，於和晏溫而言分秒必爭，又怎麽可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