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軍軍營。

一營帳士兵嚴加看守，沒日沒夜的守著，這會天已晚，其中一個士兵打了個哈欠。

淚眼婆娑問道：“裏麵關著的到底是誰？”

“什麽大人？能讓那位這般謹慎。”

有一個年長的士兵，掃視了周圍一圈確定沒人能聽了去，才小心翼翼的低聲開口道：“裏麵這位大有來頭。”

其他人都好奇極了：“是誰？”

那位長者低聲音，話語裏卻依舊著欽佩：“此人就是當朝第一首輔——季修明，季大人。”

有人震驚道：“就是那位年科考以一紙策論盡顯驚世之才，名震朝野，得先帝重用的季修明？”

有人不相信：“怎麽可能，季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怎麽可能會是裏麵這位……

……這位被關押的重犯？”

想起裏麵那人的模樣，士兵們更是不願意相信了，一朝首輔，大楚數百年來最年輕的首輔，怎麽可能這般潦倒狼狽。

長者嗤了一聲，低聲道：“我親耳聽到李將軍和陛下的對話，還能有假。”

“可是季大人怎麽會變重刑犯了呢？”有人問道。

“說來奇怪，陛下登基之時，一封聖旨將季大人打大理獄，沒有說明任何緣由，季大人也未曾反抗。”那名老士兵也覺得奇怪。

“朝中誰人不知，陛下能夠順利登基，季大人功不可沒，也是他當朝揭發了先帝爺的罪行。”

“所有人都以為，陛下登基定會封他為當朝唯一宰相，沒想到卻是打大獄。”

有人猜測道：“難道季大人已經失勢了嗎？”

“失勢？”那位年長的士兵搖頭

提醒道：“你們忘了前幾日死的那幾人了嗎？”

被他這麽一提醒，模糊的畫麵再次浮現在眾人眼前，頓時打了個寒。

幾天前陛下剛剛到青州，還帶來一個被鐵鏈束縛的犯人，李將軍安排幾名士兵看押他。

邊疆不是京城，陛下和李將軍不說便沒人知道那名犯人是什麽份。

那幾名士兵見陛下對此人不聞不問，竟然私下刑，將人折磨的渾上下沒塊好。

若非發現的及時，隻怕那犯人就要沒命了。

陛下知道後暴怒，直接下令，眾目睽睽之下死了那幾人，不得全。

記憶裏那個風霽月的太子殿下展出了帝王的雷霆手段。

這幾日軍營裏的醫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因為陛下下令，治不好季大人那就讓他們一起去陪葬。

這很矛盾，他們不解：“若未曾失勢陛下又為何要關押季大人呢？”

有人猜測：“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季大人終究是先帝爺一手提拔起來的。”

“陛下與先帝不和，會不會是因為這個？”

有人擺擺手：“誰知道呢！帝王的心思，豈是我等普通人能揣測明白的？”

營帳，躺在榻上的人默默的聽著他們的談話。

上的傷口還在疼痛非常。

他角輕扯，他們倒是猜對了一部分，確實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過他效忠的可不是什麽先帝爺，而是九幽觀音麒麟之主。

士兵們隨意抬眸忽然看見遠有明黃的影乘著夜而來。

幾人紛紛了聲，編排帝王可是死罪。

所過之，叩拜行禮：“參見陛下。”

楚洵抬手示意他們免禮，有士兵替他掀開帳簾，他彎腰走進去。

他的到來季修明並不驚訝，他蒼白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不能行禮，還陛下見諒。”

楚洵自顧自走到桌前坐下，他不明白他在笑什麽，那日若再晚一些，隻怕他的骨早就涼了。

他有些關心他傷勢，卻開不了口，他們如今早已不是可以互相關懷的關係了。

他沉默的坐著，營帳裏陷了安靜。

沒過一會，季修明開口打破了僵局：“我聽聞大嵐陳兵西部了？”

楚洵眸一凜，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的用力握，就是因為此事他才焦頭爛額。

季修繼續道：“已經沒有勝算了，陛下還要和大燕耗下去嗎？”

沒有一委婉，直言不諱的說破了大楚現下艱難的境。

楚洵沉默不語，不甘心卻不得不承認。

季修明仰頭平臥，看著營帳頂：“現在唯一的選擇是休戰，療養生息。”

他側目看向坐在桌前的楚洵，認真道：“陛下，戰火紛飛，國庫空虛，苦的……是百姓。”

良久，楚洵終於開口了，他眉頭鎖：“可是朕不甘心！”

季修明問他：“陛下想要什麽？”

“朕想要慈回到朕的邊！”

他低聲道：“明明從小就說好了，是朕的，為什麽所有人都要反悔？”

好像隻有他一個人一直在期盼。

季修明沉默的看著他魔怔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屋再次安靜下來，帝王平複心緒，片刻他起看著床榻上渾傷痛的季修明道：“你好好養傷，那些醫的命全係在你上。”

說完就抬腳轉離開。

“這幾天陛下似乎對我很愧疚。”季修明忽然開口阻止了楚洵離開的腳步

他費力的坐起來，手掌按在腹部的傷口上，看著楚洵的背影。

隻聽見他繼續道：“為什麽？陛下覺得是因為您的疏忽才讓他們對我了私刑，遭此禍端？”

楚洵轉，沒有否認：“是。”

季修麵蒼白，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陛下對我都能有愧疚之心，為什麽不能對慈有？”

“什麽意思？”楚洵麵難看

季修明答非所問：“除了慈家其他人都死了，陛下是不是在想，慈不是沒死嗎。”

“因為沒死，所以陛下便不覺得愧疚。唯一表現出來的悔恨也不過是因為怨你袖手旁觀，默許了你父親的作為，所以要逃離你。”

“若不怨你，陛下怕是連這點悔恨都沒有的。”

楚洵雙手握，他先是憤怒，然後是震驚無措，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無法否認季修明所說的話。

季修明看著他變化的神，下定決心將心中所想說出來：“陛下在乎的隻有慈一人，而家其他人的死活你本不在乎。”

“可是陛下，若我告訴你，慈活的並沒有你以為的那樣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