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把你的！”白餌朝他拋了個輕視的眼神，回過頭發現火快熄滅了，立刻將他一把推開，起去添柴，“我說你們神將司的人怎麽都那麽自負呢！”

都？將離猶豫了一下，回過頭朝誇誇其談：“我可是神將司最厲害的殺手，這點底氣還是有的。不過，並非人人都如我這般！”

白餌徹底無語了，能將貶義的話聽褒義的，這世上除了他將離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吧！

“將弄影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似乎比你還要趾高氣昂。”

“？那是蠢。”

聽到悉的名字，將離很是不屑地道。“我說，你怎麽老提這個人？”

“誰讓你們兩的格都一個樣呢？正好可以拿來說說。”白餌發現，談到將弄影，他的神就有點不太對勁。

“別，可別說這樣的話。”將離推推手，語氣裏滿是不願。“我跟你說，這人沒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知道嗎？男殺手和殺手最大的區別便是，殺手可以憑著一張容貌千變萬化，且擅於攻心。而男殺手就沒這個優勢了。”

“公子，我嗎？”

白餌突然拈起蘭花指，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個勁地朝他拋眼，聲音得幾乎能掐出水來。

被這般唐突的舉一驚，將離頓時忍俊不。

這般拙劣的演技，連自己都覺得可恥。

兩個人忽然捧腹大笑起來。

“你知道嗎？你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難民營外那次！”將離指著，笑著說道。

“你還說！被你看出來了多沒意思。”聽將離提起此事，不有些尷尬了。

將離抑製住不定的緒，強裝淡定道：“不過，說真的，那次你偽裝得很好。不然我怎麽會說，你有作餌的潛質呢？”

也不知道他這是在誇，還是在諷刺。白餌不管了，自顧自地燒水。

“我覺得吧，也並非說男殺手沒有這個優勢。”

“此話怎講？”

白餌還是沒忍住，噗笑了一聲，繼而又鎮定道：“殺手可以出賣相，你也可以呀！難道你忘了，上次在風塵府，人家平王殿下三千男都不選，單選你一人侍寢。這便是你優勢所在了！”

說罷，實在忍不住，旋即破口大笑起來。驚得樹枝上的鳥兒，“噌”地一聲，飛走了。

將離皺著眉，有些木訥，半天才反應過來，旋即不甘道：“好啊，你竟敢笑我！”著的腰，逗得哭笑不得。

“我讓你笑我，我讓你笑我......”

白餌沒蹲穩，一不留神便坐在了地上，息著求饒：“打住！打住！午飯還想不想吃了？”

將離直起，將扶起，挑著眉，不尷不尬輕笑了一句：“誰還沒點過去呢！”

“是是是是是！”白餌收起笑意，繼續添柴，“不過講真，我羨慕將弄影的，長得又好看，武功還那麽厲害......”

看著一副埋頭的樣子，將離不問：“怎麽？你還自卑起來了？”

白餌笑了笑，不說話。

將離暗暗心道：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讓你打臉的！

正午，天空一如既往沉沉的，時不時有幾朵雪花，飄落下來。

水燒好後，白餌給惡狼去了，將之開腸破肚，洗刷了一番；將離則在一旁搭起了烤架。

按理說，這天寒地凍的，燉一鍋狼湯正好暖暖子，養養胃。但由於野外條件簡陋，沒有合適的鍋，隻能搭個簡易的架子，來個烤全狼了。

正要將洗刷幹淨的狼提上架，將離忽然製止住了：“等等！”

“怎麽了？”白餌好奇地問。

“你該不會打算就這麽幹烤吧？”

“不然呢？”

“虧你還自稱可以將樹皮做山珍海味，如今看來，隻不過是說大話啊！”將離取笑道。

“我說過，食材在手，全憑一心，可如今沒有足夠的食材，我的烹飪手段完全施展不開呀！”白餌無奈地解釋道。

接著補充：“我連基本的香油，食鹽都沒有，我能怎麽辦？”

“誰說沒有。”將離角勾笑，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在眼前晃了晃。

白餌頓時有些好奇，不知道他在賣什麽關子，直接將他手裏東西搶了過來。

“你輕點，這個很珍貴的。”將離趕手在下麵托著，生怕紙包裏的東西灑出來。“我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弄來的。”

展開紙包，隻見裏麵包著一堆雪白的食鹽，還有幾味香料。白餌不可思議地問：“這些...這些東西你從哪裏弄來的？”

隻見將離又從腰帶後取下熱水罐子，去了蓋子，湊到鼻口，讓聞。“香油？”

將離把紙包和罐子一並到兩個手心，鄭重其事地說：“現在食材都在你手裏了，盡地將你的手段都使出來吧！”

“不是，這荒山野嶺的，這些東西你從哪裏弄來的？”白餌不解地盤問著，見他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心中陡然想到了什麽。“你該不會是從金明寺裏的吧？”

將離趕忙解釋：“不是，是借。”

“眼下這個況，人人自危，況且，寺外每天還有那麽多難民等著救濟，你覺得寺裏的人會借這麽多食材給你嗎？”白餌盯著手裏的食材，滿是不信地質問。

見有些生氣，將離急忙拉起的手，對上一雙好看的眼睛，笑著道：“沒事的。大不了，改明兒，咱們親自寺，給它送點香火錢，好嗎？”

錢？談錢，白餌不朝他苦笑了一聲：“咱們還有錢嗎？”

將離皺了皺眉，眼神忽抬，小聲應了一句：“上次老杜不是給了你一個......”

“你想都別想。”聽到他開始打錢袋子的主意，白餌當即否決了他的想法，將頭擰到一邊，不再看他一眼。“那是杜大哥留給我的，這是他最後的東西。”

知道，那不隻是一個錢袋子，裏麵沉甸甸裝著的，也不隻是錢。它承載著白生大哥與杜大哥在人間時的諸多希冀，那是一份沉甸甸的壯誌豪，更是陪伴度過餘生的可貴的念想。

裏麵收著太多太多好的回憶，它們就像一叢又一叢花影，預示著春天的腳步，一步又一步地近了。

“那等咱們下了山，大不了去劫富濟貧，多出來的錢，全當香火錢送上山？”將離期盼著的原諒，更期盼著那頓烤全狼。

早知道白餌這麽善良，他就該提前想好借口，如此一來，此刻也能蒙騙過關。

白餌看著烤架下那團已經開始燒起來的火，心裏萬分糾結，再這般耗下去，待會連柴都沒得燒了。

沒辦法，在這荒山野嶺中生活，做什麽都是束手束腳。

既然都了，那便沒有退路了。若要還回去，指不定又要掀起什麽風波。

“你總有那麽多說辭。”白餌朝他丟了個責怪的眼神，憂心忡忡地說：“但你要說到做到啊。這一次就當是借了。可不能有下次了！”

將離極力地點著頭，然後可憐兮兮問：“請問心靈手巧的白廚娘，咱們何時才能吃上午飯呢？”

拿他沒辦法，歎了一口氣後，白餌起食材，熱火朝天地幹起來了。

先是將幾種食材調配熱水悉數混在一起，順手摘了長在草叢裏的花椒，還有幾樣去腥的草藥，將它們放在罐子裏搗碎，連同調料一起均勻塗抹在狼外，最後，狼便可以上架了。

將離迫不及待地一個勁地生火、添柴，白餌則擼起袖子不斷翻著烤架上的狼，此刻已然滿頭大汗。

那些深冬裏原本滲骨髓的寒冷，不僅被熊熊的大火驅逐開了，而且被那種悉的家的味道點點代替著。

很快，絕壁之下，茅草棚前後，便飄起了濃濃的香味。此刻，縈繞在草木之間的不再是雲霧，而是嫋嫋炊煙和那沁人心脾的味道。

待到狼邊沿開始有油緩緩滴下，狼裏裏外外金黃，烤全狼也就大功告了。

鮮的狼，經過火焰的炙烤，已經變得微微金黃，冒著人的香氣，狼中的華在高溫下溢出、融化，在狼表麵滋滋作響，如同妙的曲子，進他二人的心扉。

將離用短刀小心翼翼刺了一小塊，然後滿是期待地要塞進裏，“第一口，嚐嚐。”

狼初齒，雖然有些燙，但仍舊阻住不了品嚐的衝，“外焦裏，香甜可口！”

見品嚐時，兩隻眼睛笑得比星還要燦爛，將離的心中登時比還要開心。

二人迫不及待刮了好幾塊，直往裏塞，刀子隻有一把，起初二人還有些矜持，但最後實在是忍不住，幹脆直接上手了，狼在他們手中撕得香料四濺，發出了歡快的聲。

就在二人吃得正香的時候，遠，一棵小樹下，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莫約六歲大小的男。

白餌怪誕地移了移眼神，朝那影看去，隻見那男衫襤褸，戴著一頂破氈帽，小臉被凍得通紅，兩顆桂圓般大小的眼睛，正盯著他倆，他倆手中流油的狼，小抿了又抿，看起來，怪可憐的，應該是附近的難民。

轉過頭，與將離麵麵相覷，然後......

“過來。”將離一邊嚼著裏的狼，一邊朝男招手。

那男起初還有些不敢，隻待白餌捧起手裏的狼溫地喊朝他喊了一句後，他才飛快地跑過來了。

“你是附近的難民吧？你阿爹阿娘呢？”白餌蹲下子，朝男關心地問。

誰知那男一聲不吭，眼睛賊溜溜地盯著手裏的狼。

見狀，白餌急忙將狼遞給他，“你一定是了吧！來，快吃！”

男接過狼的那一刻，眼中泛起了亮。白餌欣極了，可是，男拿穩狼後，立刻撒就跑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誒——”白餌飛起擔心的眼神，招手要喚他，卻不知該喚啥，意識到，自己好像忘了問他的名字。

“這小子，跑得比兔子還快！”將離一邊津津有味吃著，一邊忍不住揶揄。

罷了罷了，白餌歎了一口氣，撐起子，坐到將離邊，繼續吃了起來。

沒過多久，就在二人吃得正香的時候，遠，一棵小樹下，不知什麽時候，又一個莫約十歲大小的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