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回去吧，很晚了。”

原本想說“回家”的，可話到了那，又改了口。

回去的路上，朱依依戴著耳機，向窗外，可外面黑漆漆的，沒什麼好看的。

他能看出來，只是不想和他說話。

明明在不久前，還給他送飯到公司，原來那一次已經是他幸福的頂點。

朱依依話了很多，對他也越來越冷淡，只有晚上，他用盡技巧撥，翻涌時，才會對熱一點，但第二天又恢復原樣。

好像只是喜歡他的。

六月的最后一天，薛裴收到了一筆五十萬的轉賬。

來自李晝。

與此同時，還有他發來的消息：【還你了。】

彼時，薛裴正在聽開發工程師匯報近期新游戲的進展，看到這條消息，他眼神暗了暗。

他怎麼也沒想到李晝會有將錢退還回來的一天。

心中有不安。

當下，他就打了電話過去。

“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就是把錢還給你，”李晝自嘲地笑了笑，“我媽已經去世了，我想給自己積點德，不然以后死了，到下面都沒臉見。”

薛裴沉默了幾秒。

因為李晝此前言而無信了太多次，他在他這里已經沒了信用，所以薛裴從未把他所說的母親生病的事當真。

但現在看來的，大概是真的。

“節哀。”

以為電話到此已是結束，但李晝又開口：“對了，薛裴，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單向玻璃外，有個人打翻了咖啡，灑到了別人上，正手忙腳用紙巾拭，薛裴也看了幾眼，后又收回視線。

“說。”

“你做的那些齷齪事，我已經全都告訴了，”李晝一字一頓地補充，“我指的是全部。”

大腦嗡地一陣響，薛裴了手機，指節泛白，“你再說一遍。”

“你給我下套的事，我已經告訴依依了。這可能是我能為做的最后一件事，起碼能讓看清楚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李晝憤懣地說著，語氣越來越激，“你毀了我的生活，那我也要毀了你的。我不怕你的報復，盡管來吧，反正我現在也只是爛命一條，沒什麼可怕的。”

室的空氣越來越稀薄，薛裴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極度的張下，胃開始痙攣，他右手撐著桌角，渾的力氣恍如被干，額頭冒出細的汗珠。

原來已經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他所做過的錯事，最后都會以十倍、百倍的方式反噬到自己上，但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

晚上十點，朱依依回到家。

手里還拿著一張傳單，是從地鐵回來的路上，有家餐館的老板塞給的。

傳單折了兩道折，把它扔進垃圾桶。

薛裴坐在客廳，在他的右手邊，放著那天在書店買的偵探小說。

“我今天把它看完了，”薛裴抬頭看，意有所指地說，“你說，如果當初谷川從一開始告訴律子事的真相，律子會原諒他嗎？”

朱依依隨口應道：“會吧。”

不喜歡這本書的結局，因為是徹頭徹尾的悲劇，故事的主角一個被送進了神病院，一個在監獄里度過余生。

“那我們呢，”薛裴嚨有些干，握住的手，“如果我一開始就向你坦白，你會原諒我嗎？”

朱依依怔了怔，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漸漸把手了出來。

走近時，聞見他上縈繞的淡淡的煙草味。

他又開始煙了。

在薛裴看來，已經給出了答案。

他問：“李晝的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上周。”

心臟似被人攥著，一陣又一陣地痛，薛裴眉頭皺著：“那為什麼問都不問我，是本不在意，還是你愿意和我繼續走下去？”

白熾燈的刺眼，看久了容易眼酸。

這些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心里有個天平，一邊是薛裴這段時間對的好，一邊是李晝說的那些事，他口中所描述的薛裴令覺得自私，陌生又殘忍。

的聲音沒什麼起伏：“沒什麼好問的，還有半年，不是麼？”

薛裴懵了一瞬，忽然反應過來的意思，是說他們之間一年的約定。

“所以，半年后，你就要和我分手了，是嗎？”想到這種可能，薛裴聲音哽咽，忽然自嘲地笑了笑，“你真有契約神。”

朱依依低頭著地板上他們的倒影，事實上此刻，并不如表面上的這麼無于衷，畢竟曾經覺得他們是可以走下去的。

擔心自己誤會了，朱依依還是向他求證了一遍。

“那我現在問你，當初找李晝合伙倒賣材的人，是不是你找來的？”

薛裴沉默了很久，最后點頭。

“是。”

“讓他去貸款，也是你引導的？”

“……是。”

“所以，這整件事都是你給他下的套，對嗎？”

薛裴沒說話，已是默認。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的心也在逐漸往下沉。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我不能讓你嫁給他。”薛裴說著說著眼眶紅了，手抱住，“因為，我不能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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