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顧迦回家后，將那份離婚協議完整看了一遍。

沈律已經考慮得很周全，挑不出任何不合理。

那上面已經有他的簽名，只要簽字，協議很快就能生效。

張媽見小姐若有所思地坐在沙發上，還以為看的是公司文件。

端著果盤走近了，不經意地一瞥，竟看到“離婚協議”四個大字。

剎那間，張媽斂聲屏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這兩年來小姐遭了多罪，都看在眼里。

看到這份協議，小姐心里該有多痛苦啊！

張媽也算是看著顧迦長大的，早已將當做親人一般。

尤其是顧寒笙去世后，張媽更是將對他的延續到了顧迦上。

又如何忍心見小姐這樣傷心落寞呢。

當晚，在顧迦面前，張媽沒多說什麼。

但到了第二天，張媽就托人打聽到了沈律所在的公司地址。

恰逢今天顧迦要去項目場地察驗，沒有時間去找沈律，張媽得了空，就親自去了趟sr。

在前臺向上層請示期間，張媽就坐在一樓的休息，打量著公司部陳設和那些來來往往的職員。

在等待的這半個小時，已經有好幾家公司派人來預約會面時間。

其他的張媽不認得，但顧氏那位唐經理，張媽立即就認了出來。

那是曾在顧寒笙手下做事的，格圓，最擅長在外談判。

張媽以前也見過他不次，每次他都掛著笑容，那游刃有余的姿態，好像沒什麼事兒能難倒他。

就連當初在顧先生的葬禮上，唐經理也只是面哀傷，并不像其他人那樣——覺天都要塌了。

他如今已經四十多歲了，子只會更加沉穩。

但他這次走進sr，竟是

滿臉的愁容，和前臺說話時，強扯出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張媽一直看著他，見他預約完時間也不著急走，眼神無地來到休息等待。

他完全沒有留意旁人，直到張媽主他，他才如夢初醒般地抬頭。

到人，唐經理一臉尷尬，還要勉強從容應對。

“張媽？你怎麼來這兒了？”他語氣詫異，環顧了四周，又問，“你是跟著迦小姐來的嗎？”

除此之外，唐經理想不到還有其他可能。

張媽沒有回答他，端著慈祥的面容問“唐經理是來見沈先生的？”

唐經理在張媽對面坐下，把公文包也放在旁邊。

他一副郁郁不得志的神，看得人也很抑。

“如今的沈先生，想要見他一面難如登天哪！”

他沒有向張媽來意，反而又問起來。

“我也有陣子沒見過迦小姐了，正好有些事兒想跟商量商量，在上面嗎？大概什麼時候下來？”

張媽避重就輕地回答說“小姐有外務。今天就我一個人來見沈先生。”

“哦，這樣啊……”唐經理明顯有些失。

旋即，他又眼前一亮地問張媽。

“那您什麼時候上去見沈總？”

他突然用敬稱，臉上還帶著討好的笑。

張媽看了眼不遠的大鐘，“還有二十多分鐘吧。沈先生忙著呢。”

唐經理干笑著點了點頭。

“是啊。忙得很。

“是sr部的事務就已經夠多的了，他又收購了南城幾家中小公司，還要為了專利權的事跟顧氏對簿公堂……

“這麼多事在上，只怕恨不得有分吧。”

這些話聽起來不像夸贊，更像是譏諷與埋怨。

張媽看破不說破，接著這話問“唐經理親自過來，是為了專利權的事嗎？”

唐經理面苦。

“說起來，這跟我也沒有直接關系。可差事兜兜轉轉的就落到了我頭上。

“要是其他人也就算了，但這沈總份特殊啊，他是老爺子的孫婿，我總不能把事兒做得太絕。”

這番話，無非是在張媽面前掙一些面。

事實上是他對沈律沒轍，不敢得罪。

唐經理非常愁悶，只想著張媽能夠在沈律面前說上話，就想著讓幫幫忙。

“其實這沈總也算是顧家人，他那些專利放在顧氏，毫不影響他的利益。

“連老爺子那邊都說了，沈總要是想將專利權攥在自己手里，顧氏也是能同意的。

“可沈總把事兒鬧得太大，不僅連帶著其他人也起了這心思，還要挖走顧氏的研究人員，這就未免太不給老東家面了。”

張媽不了解公司那些事兒。

聽唐經理這麼說，也覺得沈律做的有點過分。

尤其是和小姐離婚這事兒，更加氣不打一來。

“張媽，一會兒您要是見著顧總，勞煩把我的意思轉達轉達，這是我們擬出的解決方案，您給他看看就行。”

唐經理之所以這麼拜托張媽，是因為他本沒預約到會面時間。

r> 但這事兒要是辦不，他回公司也是挨罵的份兒。

張媽稀里糊涂地接過唐經理的文件夾，還不等再問什麼，有個工作人員過來接待了。

“張士，我帶您上去見沈總。”

張媽“哎”了聲，還不忘拿起那保溫盒。

唐經理起目送離開，在張媽回頭時，他還微微躬著，著兩手，懇切十足。

可等人一進電梯，他就直起了腰板，毫不見方才的諂樣兒。

他覺得無比諷刺。

一個份低微的傭人都能見到沈律，他這堂堂經理卻被拒之門外……

很快，張媽就跟著工作人員來到頂層總裁辦。

早已聽說沈律活著回來了，卻還沒有見過他本人。

辦公室的門打開后，一個瘦削清俊的人影映眼簾。

那人面蒼白，帶著病容。

雖看上去不大好，卻有著上位者的威嚴不可侵犯。

他冷俊的臉上沒有半點笑意，目也冷冷淡淡的，與張媽印象中那個總是對人保持溫和友善的沈先生有很大區別。

“沈先生……”鋪面而來的陌生，令張媽不太敢認。

“許久不見了，張媽。坐下說吧。”與他那儒雅斯文的外表不同，他現在的語調十分清冷，如同剛融的冰水，與固冰塊撞出清泠聲。

張媽竟有些無措，不知該用什麼話來切主題。

“我、我就不坐了。說幾句話就走。沈先生，我這次來，是為了您和小姐的事兒。”

沈律眉骨輕抬，著漫不經心。

張媽見他不抵這個話題，才繼續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