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將保溫食盒放到沈律辦公桌上，連帶著唐經理讓轉的文件，也都一并放下了。

低著眸，緩緩說道。

“沈先生，小姐這兩年來吃了很多苦，我們都以為您墜海亡了，可小姐不信，有段時間更是不吃不喝地等您……

“當然，也不是說您這兩年就過得很舒坦，只是這事兒都過去了，我就盼著你們能好好過日子。

“小姐有多喜歡您，您是清楚的……”

聽到這兒，沈律也不再和張媽繞彎子。

他直截了當地告訴。

“以前對我的喜歡，都只是在你們面前假裝。”

張媽當即反駁，“怎麼會呢？小姐那麼喜歡您，不可能是裝裝樣子的！”

沈律的反應甚平淡。

“那些事，我不想再提。

“如果張媽你真的好奇，盡管去問。

“但現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不會在南城久居，這次回來，本就是想著順便將離婚協議簽下。

“讓等我兩年多，是我考慮不周。我以為早就放下了……”

張媽越聽越想打斷他。

“沈先生，您不能這樣無啊！難道您還打算一輩子都不回南城了嗎？

“您活著回來后，小姐不知道多開心。

“您以前也很心疼的，如今卻忍心看為了您郁郁寡歡嗎！您……您不能這樣不負責任吧？”

張媽是鐵了心站在顧迦那邊的。

沈律鼻梁高，其下的薄更是著微微涼意。

他看張媽的眼神，頗有幾分人的凌銳。

“我若繼續耽誤，才是不負責任。

“希你回去后也能好好勸，讓早日簽下那份離婚協議。

“總會有人比我待更好。”

張媽一聽到“離婚”這兩個字，就忍不住替小姐揪心難。

“在您出事后，我是一刻都不敢離開小姐。

“就怕突然跑到港橋海邊，或者在房里自殘……后來，小姐被帶去其他地方治療了一段時間，人才慢慢好轉……”

聽到這些事，沈律薄抿，眼眸變得更加深邃。

同時，他的胳膊也繃起來。

張媽說出這些，就是想讓沈律心疼心疼小姐。

“我也清楚，我搖不了您的抉擇。

“可即便您一心想要跟分開，就不能看在往日的分上，跟好好地說嗎？

“何必用一紙冷冰冰的離婚協議來打發。”

沈律頓了頓，邊帶著似有若無的微笑，好看的雙眼里卻沒有多笑意。

“應該沒跟你說過，當年，是想要用離婚協議打發我。如今我不過是完了那時未完之事。”

通過和沈律的一番談話，張媽才曉得從前還有這些往事。

可怎麼都想不通，小姐竟會先有離婚的念頭。

這也難怪沈先生心如死灰了。

勸不沈律，張媽早早地就回到了海灣別墅。

準備晚飯時，心不在焉，想著待會兒要如何與小姐通。

沈先生有心結，若是不把這心結給打開，兩人怕是有緣無分了。

……

顧

迦在外忙了一天，回來后也沒什麼胃口。

聽張媽說今天去找過沈律，顧迦才勉強坐在餐桌邊吃了點東西。

張媽在講述時，顧迦靜靜地聽著。

直到說起離婚協議的事，才出聲打斷張媽，問。

“我用離婚協議打發他？他是這麼跟你說的嗎？”

張媽趕忙點點頭，“是啊小姐。沈先生應該是很介意那件事。您別怪我多事，當初您真的打算跟沈先生離婚嗎？如果只是鬧鬧脾氣，可得跟他說明啊。”

顧迦放下筷子，擰著眉頭，陷沉思。

怎麼忘了，當年那件事還沒有和沈律解釋。

雖說沈律想跟離婚，不只是因為介懷這件事，但也要把誤會說清楚才行。

回到房間后，就撥打了沈律現在的新號碼。

這聯系方式還是從別人那兒要來的。

電話接通后，聽到了沈律略顯沙啞的聲音，“喂？找我什麼事。”

他認出了的長號。

顧迦坐在床邊，輕輕晃著雙，詢問他，“沈律，你不舒服嗎？”

沈律淡淡地回應，“沒有不舒服。”

顧迦看著房間里掛著的畫，聲音是鮮有的婉轉和。

“嗯，那就好。

“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跟你解釋，當初我擬那份離婚協議，不是為了打發你，也不是真的想跟你離婚，我是想……”

停頓了一兩秒，才又接著道，“我是想跟你重新開始。”

說了這話后，電話那頭的人語氣不變。

“嗯。我知道了。”

r> 他像是沒有往心里去，除此之外就沒別的話了。

顧迦以為他不信，又補充了幾句。

“是真的！我那時就已經喜歡你了。

“我在試著放下上一輩的恩怨，我已經明白不應該那樣折磨你、遷怒你。

“我不想強迫你喜歡我，以為你會喜歡這份‘禮’，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有多喜歡我。

“沈律，你還對我有什麼誤會，可以直接問我，我都可以解釋給你聽！”

沈律沉默了片刻。

隨后，他釋然地說道。

“沒什麼誤會了。”

這不是顧迦想要的回答。

預料到他馬上就要掛斷電話，顧迦大聲告訴他，“沈律，我還是很喜歡你！我不會簽字的！”

沈律聽到了這話，但沒有回復。

通話結束后，顧迦往后一趟，陷進那的被子里，卻久久難以放松下來。

就知道，就算解釋清楚，沈律還是沒那麼容易回頭。

與此同時，酒店套房。

沈律微佝著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兩手抓著臺面邊緣，胳膊上青筋凸起。

他低著頭，頭發沾了水，眼神更顯晦暗潤澤。

水霧模糊了鏡面，也模糊了鏡子里的人影。

約能看到，男人的角上揚起一道微小的弧度。

分明是笑意，卻又給人一種凄迷。

他那急促沉重的呼吸平復下來后，才緩緩抬起頭來，重新正視鏡子里的自己，低聲問道。

“說喜歡你，你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