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迦看到沈律先走一步，也不生氣。

反倒是張媽有些擔心。

“小姐，您是不是惹沈先生不高興了？”

顧迦否認，“哪有。”

張媽卻深以為然地勸。

“小姐，沈先生臉皮薄，咱們不能之過急。

“有些事，您心里想想就算了，總是說出來，怪讓人難為。

“連我聽了都臉紅，也難怪沈先生著急先走了。”

顧迦微微蹙眉。

“這樣子的嘛。可我已經說得很含蓄了吧。”

張媽寵溺地笑笑，“是是是，小姐您是含蓄的。”

沈律在醫院陪了一天，徐慧就直到晚上才面。

看到顧迦的狀態很好，徐慧并未放心。

特意私下告知沈律，讓他守好分寸，不要一天到晚待在顧迦邊，還給他建議了時限——每天不超過三小時。

沈律聽進去了，卻很難做到。

因為顧迦總是纏著他。

他跟轉述了徐慧的話，全然不在意。

“建議是建議，命令是命令。

“建議聽聽就好，做不做全看個人選擇。

“命令才是必須要服從的。

“沈律，你這麼在意徐醫生的話，昨天晚上怎麼沒聽的不要來找我？

“既然你也沒把的話放在眼里，現在又干嘛聽的？做人不能像你這樣反復的。

“反正我就是想要你陪我，恨不能讓你24小時陪著我，三個小時還不夠我塞牙的呢。”

沈律無奈地更正道，“‘塞牙’不是這樣用的。”

顧迦自以為樂。

“你能聽懂不就行了嘛。”

張媽雖然也覺得徐醫生說得有道理。

可眼看著在沈先生的陪伴下，小姐的氣這樣好，連都不舍得放沈先生走了。

徐慧見一個個的都不配合，心里五味雜陳。

但沒有強求。

畢竟沈律早晚會走，到時候還得由來治療。

……

第二天，葉哲楷來探病的時候，看到沈律也在，甚是詫異。

沈律看到他，面無表地對顧迦說“有人來看你，我就先出去了。”

顧迦說什麼都不肯。

“我不要你走！”

他就是想找個理由離開。

沈律正坐在沙發上理文件，“我在工作，需要一個比較安靜的環境。”

他試圖跟講道理。

但顧迦卻要求葉哲楷，“三哥，他要工作，我們小點聲說話吧。”

葉哲楷……

他也算是看出來了。

不管沈律怎麼對，是非要挽回這段不可了。

像他這麼有眼力見的人，當然不會留下做電燈泡。

他搜羅了一些魯班鎖，拿來給解解悶。

東西送到后，他就跟顧迦告別了。

顧迦向他擺了擺手，還用口型無聲地對他說了句“再見”。

葉哲楷離開前，還看了眼沙發上無于衷的沈律。

“新城產業園孵化三期項目，上面原定公開招標，竟一聲不響地給了sr，沈總真是好手段。”

沈律這才抬頭向葉哲楷。

后者的暗諷，他面上沒有半分在意，極為平靜地回道。

“這幾天才拍案的事，葉的消息來得這樣快，同樣好手段。”

顧迦覺出這兩人之間的火藥味。

想必就是為了那個大熱的招商項目。

新城產業園是首批通過南城

政府認定的化工園區，以細化工、化工新材料和生醫藥為主導產業。

項目本很燒錢，但誰拿到它，就能政府的多項優惠政策。

比如稅收優惠、多余土地歸企業承包、資金人才方面的扶持等。

換句話說，這項目就相當于一棵搖錢樹，只要種上了，就能有源源不斷的好。

像這樣的機會，可能幾十年才會有這麼一次。

因此，不止是葉家，顧氏跟盛和也參與了競標。

母親前幾個月更是親自帶隊考察，還不惜花重金從國外引相關專業的人才。

顧沛麟也了很多籌碼在這上面。

可就在幾個大公司如火如荼地準備期間，上頭突然就取消了招標會。

還以為是項目本出了岔子，沒想到這塊已經被sr咬下了。

要不是葉哲楷提起，到現在都不知曉個中。

或許連母親都不清楚。

只因，在項目正式啟前，對外都是保的。

葉哲楷離開后，顧迦的視線一直在沈律上。

沈律覺到的注目，卻始終沒有抬頭。

“想問什麼？”

顧迦旋即開口，“那項目是你負責的嗎？”

“嗯。”沈律回得很簡單，沒把這當做可夸耀的。

“為了拿下這個項目，你肯定很辛苦吧。”

顧迦想關心關心他。

連下文都準備好了。

可沈律卻輕描淡寫地說了句。

“不算辛苦。沒你想的那麼復雜。”

談了半個小時就定下的項目，他不好意思說辛苦。

顧迦以為他在強撐面子。

“我知道很難，但是你做到了，很了不起。

“其實你都已經得到

那麼多了，應該更加注意保重，才是革命的本錢嘛，不能因為年輕就……”

沈律停下手里的事，輕抬眼皮，看向坐在病床上的人。

他說“別勉強了。你并不擅長說這種關心人的話。”

一聽就是張媽教給的說辭。

顧迦有點咋舌。

“我雖然不擅長，可我的心意是真的。”

“嗯。”沈律應得很敷衍。

顧迦憋著一子怨氣。

“我知道了，一定是李頌恩們說的比我好聽，所以你不愿意聽我說這些話！那我以后不說了就是，省得你還懷疑我是虛假意！”

說完，就鉆進了被窩里，將腦袋給蒙上了。

沈律到莫名，眉梢輕抬。

“這跟其他人有什麼關系？”

“就有！”

與此同時，距離醫院有段距離的心理診所。

徐慧正在通過監控畫面，觀察著顧迦的一舉一。

在病房裝監控這件事，早已得了宛嫆的允許。

監測顧迦的神狀態，為較為準確的干預治療做準備。

畫面很清晰，收音也很清楚。

徐慧全神貫注地看著，低聲自語。

“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啊……”

顧迦患有表演型人格障礙。

而最舒適的人格狀態，就是孩時期的狀態。

當環境令舒適自在，或是在足夠信賴的人面前，才會表現出這樣的“稚”形態。

過去兩年，顧迦都沒有在這個心理醫生面前表現得這樣放松。

可見，這心理師還不如沈律。

最令人詫異的是，竟然開始關心人了。

徐慧兩十指叉。支著下，目之所及，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