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的嚨宛若有刀子在劃拉，嗓音低啞。

“……我還能信你麼。”

醫院這邊，顧迦輕笑了聲，緒缺缺。

“沈律，你在說什麼？”

張媽一聽小姐在跟沈先生通話，心里就一百個一千個不樂意。

手里的活兒也不做了，就直勾勾盯著小姐那邊。

萬一小姐緒不對，就做主替小姐掛斷電話！

可不能再讓小姐刺激了！

沈律仍然無力地坐靠在墻上，眸底氤氳出一團霧氣，出漆黑黯淡的雙眼。

他氣息凌，斷斷續續地說道。

“我……我吃了藥，可是沒用……還是很難……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地想你說的話……”

只說到這兒，沈律艱難地呼吸著，額頭上青筋暴起，骨節更是用力突起。

他仰著頭，結上下滾，頭腦里一片混，說著不經過思考的話。

“我沒有跟在一起……真的沒有。

“為什麼不信我……為什麼說我騙你……說我，說我不喜歡你……喜歡一個人，不是像你這樣的……顧迦，理智讓我無法相信你的話，可上……”

顧迦的臉郁冷漠，語氣冷靜地打斷他的話，略帶譏諷地建議他。

“已經結束了，我現在不想跟你說這些。你聽上去不太對勁，不舒服的話，讓程曉玥好好照顧你吧。”

沈律一只手支著額頭，眉頭擰到了一塊兒。

他很痛苦，著氣道。

“好吵……許多聲音在我耳邊，可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那些都不是你……，你告訴我，你真的……希我去死嗎……你是真心喜歡我的麼？”

聽到這兒，顧迦忍不住笑了。

那笑中含著譏誚與惱意。

“沈律，你這樣耍我有意思嗎！我不關心你跟程曉玥如何如何，有病就讓你那

些保鏢進去，別來打擾我！”

他以為很好過嗎？

張媽也不管沈律會不會聽到，明目張膽地吐槽。

“小姐，您要是不開心就掛了吧。

“沈先生也真是的，這麼晚了還來打攪您休息。”

本以為沈先生是個拎得清的。

可現在，對他是越來越失了。

是他多次拒絕小姐在先，傷了小姐的心。

小姐已經決意要放下他了，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他怎麼偏偏又在這個節骨眼上影響小姐！

這不是存心折磨小姐嗎！

……

沈律那好看的眉眼間覆著悲戚之。

他想到這些年來所遭的痛苦折磨，覺這世間的一切也不過如此。

他撿了塊掉落的鏡子碎片。

那小塊鏡子里還能映出他頹靡俊的臉。

仄，黑暗，痛苦，茫然，卻仍然有一極淡的希。

此時此刻，意識混的沈律看到了一點亮。

他艱難地出一只手，在空氣中抓那縹緲的點。

他快要承不住了，也許……也許還有辦法的，他有辦法沖破幽暗絕境，無所顧忌地奔往心之所向。

他可以，他還可以做得更好。

沈律的手指收攏，帶著幾分祈求，問道。

“……再留我一次……好不好……”

顧迦忽然大笑起來。

覺得沈律實在太可笑了。

他怎麼敢跟說這話的啊！

一次次拒絕的，難道不是他沈律嗎！

現在已經把他從自己心里狠狠踢了出去，他卻又想要挽留他。

如此分裂，他簡直病得比還要厲害！

顧迦笑出了眼淚，一只手扶著額頭，像是笑得沒了力氣。

“沈律，你聽好，我不會再留你了。

“我也不再喜歡你了。

“不久前，我就已經一把火把你的東西燒得一干二凈。

“怎麼，你現在是后悔了？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再回頭了。”

說完，直接將手機摔了。

“嘭”的一聲，手機先是撞在墻上，然后又掉在地上。

它的質量很好，經過這麼重的撞擊，也只是屏幕有些破損。

張媽一看還在通話中，就趕撿起它，果斷掛斷了電話。

再看小姐仿佛被氣得不輕，渾都在發抖，呼吸變得急促，口都在劇烈起伏。

與此同時，病房門外。

剛和顧迦的主治醫生通過的徐慧正站在外面，若無其事地扶了扶鼻梁上方的眼鏡。

其實，早在顧迦還在跟沈律通話的時候，就回來了。

但沒有立刻進去，就是想看看到底有沒有真的放下沈律。

現在這個結果，徐慧還是比較滿意的。

緩了幾秒后，眼中含著溫的笑意，推門進去。

屋，一看到徐慧回來了，張媽頓覺輕松。

前者假裝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麼，微笑著告訴顧迦。

“我已經和醫院方面通過了，明天就能出院。”

顧迦一臉無所謂。

反正待在哪兒都是治病休養。

冷聲道。

“徐醫生，按照你之前說的，幫我安排治療，讓我早點忘掉對沈律的吧。

“這種東西，我已經不再需要了。”

看到的長，徐慧欣極了。

“只要你想，我們隨時可以開始。”

張媽是聽到這幾句對話，驀然對徐慧有了敬佩之。

徐醫生要是真能幫小姐治療傷，那可太了不起了！

……

另一邊。

通話被迫結束后，沈律宛若一尊雕塑，一不地坐在那兒，只有角噙著一苦笑。

他手握著鏡子碎片，手掌已經被割破，流出鮮紅的。

像是下一秒就要親手將自己毀滅，他眼中好似就含著一片片碎渣，芒盡滅。

領口敞開著，出勾的鎖骨。

脖子上的管正富有節奏地鼓著。

沈律抬頭著那浴室的燈，眼神中填滿絕。

而后，手下一用力。

頃刻間，鏡片化為利刃，深深地嵌他胳膊上的皮！

鮮頓時浸染了鏡片。

它生平第一次有了屬于自己的，而不是只能反其他的。

沈律的胳膊上流了許多，多到他幾近昏厥。

包括他的心理醫生在，他們總說，再靠近顧迦，他就會死。

可怎麼沒人告訴過他，失去，他也會死呢？

原來，他陷了一個破不了的死局啊。

當那遠勝過的痛意襲來時，沈律揚笑了。

浴室里響起他那極低的笑聲。

一聲比一聲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