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渾渾噩噩，混不堪。

虞笙笙就仿若一個四飄零的幽魂，無限穿梭在不同的場景和記憶中。

虛幻到最后，竟夢到了一些未曾經歷或看過的事。

黑刺客的令牌掉落在雪地上，明晃晃的“虞”字赫然撞進虞笙笙的眼底。

面前，慕家三父子正與幾名蒙面黑刺客搏殺。

虞笙笙眼見著慕平為了給慕北和慕伯父爭取一線生機，重傷的他死死抱住兩名刺客的大，拖住了他們追殺的腳步。

即使兩把鋒刃在他上刺下數十刀，也未曾松手。

場景瞬間變幻，來到了一個明月高懸的夜里。

雪地反著月，映得荒山野嶺亮極了。

十六七歲大的慕北單薄清瘦，衫敝履，發凌。

他攙扶著傷的父親，兩人踉踉蹌蹌地奔命于冰天雪地里。

不遠的黑人騎馬從黑暗里追來。

虞笙笙在旁邊無論如何喊，無論如何推搡，慕北都聽不到，也看不到。

在他那已不再純粹的眼里，唯有無盡的恐懼和驚慌，還有絕的淚。

慕北的父親也死了，慕北亦是在他險些喪命之時，生平第一次殺了人。

那一劍砍在了刺客的嚨上，鮮噴濺，染紅了他的眸底，也染紅了虞笙笙眼中的世界。

那一夜，慕北眼中的月亮是紅的。

慕家的四個墳前，連紙錢都沒得燒。

慕北三叩九拜，轉而去。

自此，虞笙笙的幽魂就隨著慕北四漂泊。

為了填飽肚子，慕北到乞討，挖草啃樹皮，當夜香郎挑糞，砍柴賣柴，辛苦地賺著銀兩過活。

想當年，那翩翩年是著華貴、錦玉食的慕府二公子，可如今，卻了一個可以任人

踐踏、鞭打的下等人。

雇主的皮鞭，狠狠地在他的上，日復一日，月復一月。

他忍氣吞聲，換來的只是變本加厲的待。

終于有一日，孤獨、無助、迷茫，還有無邊無際的恨意如暴風席卷。

他忍不住了。

渾是的他，從地上爬起，拎起邊的斧頭，騰空跳起，再重重地揮斧砍下，直接將那些無之人，給送上了西天。

那日，鮮賤在他的邊，他又嘗到了殺戮、腥的甜頭。

他勾淺笑，知道了強者生存、狗屁仁義的道理。

又是一個塞北大雪紛飛的日子，年慕北捧著一個冰冷的饅頭，窩在牛棚里，一邊流著淚，一邊大口大口地啃食著。

虞笙笙手想要替他去淚水，幾番嘗試，那淚痕卻仍掛在他的臉上。

只能坐在他的旁邊，地抱著他，用無形方式安他。

“慕北哥哥～”

“笙笙陪著你呢。”

雖不知這是夢境，還是什麼，虞笙笙只想坐在他的旁邊，地抱著他，用無形的方式來安他。

忽而，耳邊響起悉的聲音。

“笙笙，別留下我一個人。”

那聲音近在耳邊，卻又似遠在天外。

虞笙笙起環顧，周圍除了牛，就是坐在地上哭著啃饅頭的年慕北，再無他人。

“欠我慕家的債，你還沒還清呢。”

慕北的

聲音就好像佛寺里傳出來的古鐘聲，震破了所有虛幻的夢境。

世界沉寂，視線被黑暗吞噬。

總會醒來。

聽聞沈婉被扶胥敵軍綁架的消息后，鎮南大將軍沈勇和武尚景便快馬加鞭地趕到了州城。

見沈婉毫發無傷，一顆懸在刀尖下的心也跟著落回了原位。

只是前些日子，聽人傳報以及武尚景所言，沈勇也已知曉沈婉與慕北酒后睡在一張床上的事。

當初魏之遙提及二人婚事時，沈勇還是抱著三心二意的態度。

如今，出了這檔子事，便也鐵了心地要將兒嫁給慕北了。

“五殿下，關于慕將軍與小的事……”

沈勇話說了一半，想探探魏之遙的態度。

“沈大將軍莫要著急。”

魏之遙搖著扇子，端的是氣定神閑和竹在。

“慕北與沈婉乃是佳偶天，他倆的婚事，就包在本王的上了。待回到都城，功領賞時，本王向圣上言明此事，到時圣旨賜婚，豈不是更是一番談？”

沈勇看向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沈婉。

自打這慕北來到南州之后，沈婉竟比從前嫻靜了許多，坐姿規矩了，言行舉止也得了，倒有了點孩子家家的模樣。

大十八變，真是越大也越留不住了。

沈勇甚是憐且不舍。

“婉兒，對于你和慕北的婚事，你可有什麼話要說嗎？”

沈婉搖頭笑道“父親，你和母親都知道我傾心慕大哥，能嫁給他，兒自是開心的。”

能全兒的癡心，沈勇自是愿意的。

> 可想到慕北對沈婉的態度不冷不熱，心里難免還是有點打鼓。

“五殿下，我沈勇就這麼一個兒，嫁人之事還是要謹慎，所以，老夫還是想了解下慕將軍的意思，畢竟他與那婢意深重，雖不能堂親，可也怕我家婉兒嫁過去，會冷落。”

魏之遙熱忱地給沈勇滿了杯茶。

“沈大將軍是過來人，想來也是知道的，世間夫妻大多都是父母之命結的親，講究的也是門當戶對。同在一個屋檐下，這日子過著過著，就算沒有意也會生出意的。”

“沈大將軍，您說，對不對？”

沈勇面凝沉，不怒自威。

他微微頷首，對魏之遙的話不置可否，看向沈婉，又苦口婆心了一番。

“婉兒，為父就怕這強扭的瓜不甜啊。“

一紅的沈婉，如錚錚鐵骨的兒郎一般，筆直地跪在地上。

義無反顧，堅定不移。

“就算瓜不甜，最起碼那瓜是在自己手里的，比眼看別人摘了去要好。慕將軍鮮怒馬，驚才決絕，是世間難得一遇的好兒郎，我沈婉能嫁給他，一生無悔，愿父親全。”

已知兒決心的沈勇，自也拿定了主意。

常年浸染沙場，稔兵法戰，再加上在場沉浮數十年，沈勇怎會看不出魏之遙背后的用意。

今日便也因沈婉的婚事，終于開口表了態。

“若是沈婉與慕將軍的婚事能，我沈家軍日后愿為五殿下效勞。”

魏之遙起拱手，俯作揖。

“沈大將軍大可放心，待我與慕北回到都城后，定帶著十里紅妝到沈府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