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

箭羽破空而來，一聲接一聲的蜂鳴，裹挾著清洌的勁風悉數朝慕北來。

慕北蒙著眼，敏銳的耳朵微微蠕，只憑那箭羽飛來時的蜂鳴聲，腦海里便已經浮現出支支箭羽在空中劃出的弧度。

他角勾起，已然預測到箭羽會在他的腳前。

虞日重只是想給慕北一點苦頭吃吃，又豈會真的讓虞笙笙發箭他。

“慕北，把帕子摘下來。”虞笙笙喚道。

慕北聞言取下，一丈之外虞笙笙手端弩弓，箭羽搭弦，姿勢端正地正朝他的頭頂瞄準。

虞笙笙莞爾，笑得自信又恣意。

“站穩，別哦。”

話落，箭羽離弦飛，嗖地一聲，徑直朝慕北來。

慕北姿拔，筆直地站在遠，亦是眸眼含笑地凝著虞笙笙，即使箭羽向他，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嘭的一聲悶響，又帶著片刻微弱的音，箭羽不偏不倚地正好慕北頭頂上的圓桌上。

慕北欣賞地鼓起掌來，順便借機拍了個馬屁。

“不愧是岳父大人的兒，藝如此湛，毫不輸男子。”

虞日重又掏出幾封信箋來，看得慕北兩登時發。

還有啊？

他慕北到底送了多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正是發愁接下來該如何應對之際，只見虞日重眉頭擰，面暗沉難堪。

“暖床？”

虞日重念著心中的字眼，沒好氣地白了慕北一眼，隨后就將信箋扔到了地上。

慕北頻頻點頭，“慕北愿意罰。”

虞日重冷哼了一聲，“想得。”

繼續展開下一封。

“跪在腳下求你？”

如今再重看這些信，虞日重都氣得書發抖，“誰要看一個大男人。”

  又一封信箋飄然落地，慕北懸著的心也隨之落回了原位。

一旁的夏澤抱著滿滿在旁看熱鬧，只覺得慕北此時甚是可憐好笑，他低著頭，抿憋著，很怕被慕北瞧見。

虞日重展開了下一封，面和緩，漸漸揚起玩味的弧度。

“穿胡姬舞跳舞？”

慕北當即倒吸一口涼氣，看向虞笙笙使眼求救。

“這個好，這個好。”

虞日重著胡子起，很是期待。

“笙笙啊，快，去把你的舞拿來，你父親我今日可要見識下咱們虞家婿的舞藝如何。”

慕北甩袍跪地，“岳父大人，給晚輩留點面吧。”

虞日重反問道“慕北，你是想要面呢，還是想要娶我家笙笙呢？”

虞笙笙也在旁附議道“再說，當年你讓我每晚都給你跳舞，你就給我們跳一次，也算合適了。”

慕北不好意思地側眸瞥了一眼夏澤，眸闔，斟酌半晌，只好著頭皮點頭應下。

慕北放下姿態懇求道“岳父大人，可不可以讓夏澤和滿滿回避。”

虞日重扶著胡須，笑地看著他，“行，老夫就滿足你一個要求，阿澤，你抱滿滿去后院玩兒。”

夏澤掃興而去。

虞笙笙的舞尺碼太小，套在慕北上，繃得很，就跟裹粽子似的，那稽模樣笑得虞笙笙肚子疼。

虞日重瞧見了，終于一改往日的嚴肅，拍著哈哈笑得直不起腰來。

他揩了下眼角笑出的淚水，嘆道“這以后等老夫去了間

，那慕兄定要跟我算賬的，怪我把他的小兒子搞這個樣子”

虞日重這一關總算過了。

接著慕北便是三書六禮，抬著聘禮，帶著禮單上門同虞日重提親。

虞笙笙因為要忙著戲樓和胭脂鋪的生意，婚禮之事，便全由慕北辦。

……

與此同時，在慕北的推進下，十多年前在虞府做事的丫鬟和蒼鳴出面作證，將皇后當年一手遮天，攜同前太子一同誣陷慕尚書之事昭告天下，終于還了虞日重的清白。

已穩坐王位的魏之遙，則下了一道圣旨，重新任命虞日重為吏部尚書，并賜給虞日重一座新的府邸，彌補當年蒙冤所的委屈。

虞家父的重現，在都城百姓中引起了不小的轟。

當年東宮太子與側妃葬火海之事，也被編各種版本，傳得沸沸揚揚。

而慕北與魏之遙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又給魏修己編了一段荒誕又離奇的艷聞史，只道那時迎娶的并非是虞笙笙，而是太子魏修己在青樓里認識的一名花魁。

而那花魁與魏修己有仇，于是在虞笙笙大婚當日，花魁來了個梁換柱，借著虞笙笙之名了東宮，殺了前太子魏修己。

就這樣，峰回路轉，虞笙笙又了尚書千金，也了富甲一方的商戶。

再過不久，的上還要再加上一個名銜，那就是鎮國候府的虞夫人。

……

是日。

虞笙笙正在戲樓查著前日的賬簿，窗外的街巷上突然變得異常地喧囂聒噪。

“外面可是發生了何事？”

虞笙笙同戲樓的一名伙計問道。

“回笙老板，好像是隔街那個屠夫趙老二家出了事。”

屠夫，趙

老二？

虞笙笙覺得耳，卻又想不起來是在何聽到的。

“隔街的事，怎麼鬧到這條街上了？”虞笙笙又問道。

“那趙老二平日里不喝酒還像個人，這一喝酒啊，就不是個人，打他老母，還打他家婆娘。”

戲樓的伙計講得繪聲繪，且越說越來勁。

“之前娶的媳婦兒不了就跟人跑了，這不是前些日子，聽說又花高價娶了寡婦回家，沒幾天又開始酗酒打人。”

“那小寡婦耐不得，時不時就往外跑，卻每次都能被趙老二抓回去。”

“這不追到這條街上來了。”

虞笙笙推開閣窗，朝街巷上去。

“求求你，別打了。”

“別打了。”

一個著布麻，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子，正跪在地上哭著求饒。

然而的哭求并未換來什麼，那趙老二反而變本加厲，又扇子，又踹肚子。

虞笙笙一眼就認出了當街被打的子，就是那柳依依。

這世間的分很多種，、友、親，還有一種是厭憎之。

可厭憎之也是。

看著同自己才小斗到大的昔日同窗，落到這般凄慘田地，虞笙笙多有些于心不忍。

這閑事該管，還是不該管，著實糾結了許久。

若是管，這是柳依依與那趙老二的家事，只怕管了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可若是不管，又心懷愧疚。

畢竟柳依依落到這般田地，某種層面上也是虞笙笙所致。

幾番掙扎后，虞笙笙決定無視。

人各有命，唯有自渡，除非柳依依求到自己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