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農場如今因為要修高速公路，很多原本的基礎設施都拆除了。

車子開到二區時就走不了，因為路已經被鏟掉，蘇何聞和月風月下車繼續往前。

今天天大風，偶爾一陣狂風過來，人都睜不開眼睛。

鬼是厲鬼，這種天大風剛好能讓出來，急切的往前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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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敗的農場，曾經氣派的二層樓宿舍樓此刻顯得無比的老破小。

大風呼的一聲，偶爾有一塊牆皮被刮掉，砸在地上。

一個老婆子弓著背，拿著一個菜籃在摘菜，菜籃里的菜摘得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哪裏摘來的野生羊角菜。

站了起來，出一隻手索著往前走。

如今這裏已經沒有以前的鄰居，也沒有任何人了。

只有高速路的工程隊駐紮在附近，一個中年漢子經過，問了一聲道：「哎，阿婆，還沒吃飯啊！」

阿婆渾濁的眼睛裏有一塊白的東西，老年人重度白障讓已經近乎失明。

笑了笑說道：「是小李啊……還沒呢，這就做飯，在我這吃飯啊！」

小李搖搖頭：「不用了。」

他放下一份盒飯。

看到阿婆索著點火，又索灶火口，把柴火塞進去。

他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是見點火點了好幾次都沒有功，停下來幫的。

「我來吧！」他接過柴火，練的點燃塞進灶臺里。

鐵鍋早已破爛得一邊手柄都沒有了，又不是手持式的，燙的時候只能在灶臺上直接洗，用鍋鏟刮出去，因此整個灶臺也是很污濁。

漢子練的拎起鐵鍋洗乾淨，在灶臺旁邊挖了一點豬，不太純凈的豬在鐵鍋里出霹靂吧啦的聲音。

野菜丟進去，炒了一下放一點水，煮開就算是一頓晚飯了。

老婆子坐在一邊的小凳子上，又老又瘦，笑的說道：「謝謝你呀，小李，又來幫我炒菜。」

中年漢子把盒飯放在手裏，說道：「這是我們工地里剩下的，給你帶了一點。」

老婆子說了一聲謝謝，默默的吃了起來，渾濁的眼裏藏著潤。

小李坐在一邊，說道：「婆婆，不行你還是回縣城去吧，跟家人親戚在一起，在這裏總不是個辦法？」

「我準備要離開這裏，調去其他工地了。」

老婆婆一怔，搖頭道：「不啦……」

悵然道：「我要在這裏等我兒回來。」

小李嘆氣道：「阿婆，這麼多年了，不一定回來的。」

他跟阿婆悉后，漸漸聽說了以前的一些事。

兒高中的時候，當爸爸的整日喝酒，給的伙食費和學費都是恩賜的口吻。

年輕氣盛的兒不服氣，跟爸爸頂。

爸爸說有本事就別讀，你拿的是老子的錢……

兒一氣之下就要收拾東西去打工，年輕時的婆婆子懦弱，急得跟兒吵一架不許走。

不會說話，只是反覆強調當爹的再怎麼不好也是爸。

【他一直喝酒一直打你，你還給他說話，你自己懦弱還要我忍他嗎？讓我重複你的路嗎？】

【你！反正就是不許走！把書念完！以後你出去就知道錯了！你以為打工那麼容易嗎？】

【再不容易也不要你管！】

吵到最後，婆婆一氣之下對著兒的背影喊道：【有本事出去以後就別回來了！】

哪知道兒真的走了，也再沒有回來。

或許是小李也要走了，老婆子想起以前對兒說的話，眼底的淚又忍不住湧起來。

抬手抹了抹，低頭吃的一口飯怎麼都咽不下去。

只是不斷的低喃著：「我們在縣城沒有家，爸爸很早就因為喝醉摔在山里摔死了。」

「親戚們我兒不悉，連哪個伯伯叔叔都不上來……」

「農場里的人都出去縣城謀生啦……要是回來，一個人都找不到，不知道去哪裏找人的。」

「要是回來，沒有家的，該怎麼辦？」

老婆子越說越哽咽，想到自己也沒有幾年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兒回來。

好後悔。

後悔為什麼以前要對兒說那句【出去你就別回來了】。

都怪的烏。

要是連都不在了，兒回來該怎麼辦呀！

小李看著老人家，忍不住心酸。

一個時代總會有一個時代的悲劇，老婆子年輕那時候的男人們，普遍都覺得打老婆是男人有本事的表現。

尤其是農村，十家男人九家打人，有的人被打得眼瞎了、手腳斷了，都還默默的守在家裏。

老婆婆當年是恐慌的，本不知道離開了丈夫要怎麼辦，兒怎麼辦。

所以兒要走，本能反應就是要留下兒，讓忍爛泥一般的父親……(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