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升滿腹怨氣，看著玉燭殿閉如舊的宮門，邊忽又綻開一縷惡毒的笑。

但愿，他能和他老子一樣，死在人上就好了！

殿外眾人四散而去，玉燭殿里，那傳聞未起的天子卻抱了妹妹在書案邊，手把手地教習字。

二人的極近，風姿如玉的青年帝王圈了妹妹在懷，一手掌著右手揮肘運力，另一只手也摟在腰間。

書案上鋪著一張張素白的銀紙，皆裁作一尺見方，被他鋪在桌上，握著手，一張張寫滿了“羨”與“稚”，是他們的名字。

字跡流暢纖裊、筋骨娉婷，典型的鐘繇，是他時教所學的法帖。

這般親偎依的樣子，也像極了他時教習字的場景。

耳鬢廝磨，側輕，那自耳邊吹拂而過的徐徐熱氣迫得臉頰發燙，薛稚玉戰戰，連被他握在手間運筆的手也有些握不住。

他便懲罰地拿扇柄在手背上輕輕一敲：“專心一些。”

狠狠一，手下也不慎一，一撇長長的墨自紙上蔓延至桌上，那幅字已是不能看了。

“哥哥……”有些害怕，回過眸去，一雙眸子波漉漉，像極了驚慌失措的小鹿。

他會罰的。

他總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法子折磨，偏偏礙于謝郎他們，不能反抗。

“這麼張做什麼。”桓羨微微挑眉，含笑說道，“哥哥又不會吃了你。”

不是……不是已經吃了嗎？知到那一正在里作的筆，臉通紅，恨不得死去。

也算是大家出，時養在宮中，后來長在伯母邊，何曾學過這些人的事。偏偏被困在他邊的短短一月，被迫學會了這許多的腌臜風月……

正胡思想間，桓羨卻松開手，“繼續寫，我看著你。”

薛稚如蒙大赦，專心致志地運腕習字來，偏偏此時卻有巨椽或輕或重地廝磨，心里恥，臉上也夏花噴朱的艷麗，眼淚顆顆如玉珠滾落。

腦中的弦已然岌岌可危，他輕笑一聲，抱在椅上坐下，將臉轉過來，溫封住。

這一回倒不如昨夜難捱。小半個時辰后，被抱去了浴殿，沉水中。

仍被兄長摟在懷中，四目相對，有些赧地側過去清洗。

桓羨嗤地一聲笑出來，長指意猶未盡地理了理頰邊汗的鬢發：“做作。”

書殿里，案上原本的素紙都已飛落在地，一頁頁，一箋箋，寫滿了他和的名，被不知從何吹來的風揚起，如素的蝶，停歇枯萎在紅線毯織的地。

一箋難求的銀紙，全被裁作了這樣的尺寸，只寫了名而已。

馮整進殿來，一張張自地上拾起，在心底哀嘆了聲浪費。

浴殿中水聲嘩嘩，一時無話。薛稚是害怕這樣難捱的靜寂的，睜著紅未褪的眼眶：

“哥哥不上朝麼？”

他神憐，低頭吻了吻汗的額：“那些蠢貨還沒吵夠呢，等他們吵夠再說罷。”

又是這般珍重萬分的樣子，好似是他懷中的一件。可是不是，只是一個任他發泄、任他欺辱的玩意兒罷了。薛稚怏怏地想。

“梔梔在想什麼？”見眼中流出哀憐神，桓羨眼中笑意微凝。

只搖頭：“聽說萬年阿姊回來了，我，我要去見麼？”

“不急。”桓羨神淡淡，“會讓來見你的。”

不敢過多地問謝家的事，于是除卻這兩句寒暄，竟再無話可說。桓羨的手又輕上妹妹臉頰：“怎麼了？”

很乖順，比時更得他心的乖順。但他也能覺得到，這種乖順只是表面，的心從未馴服。

“沒什麼，只是覺得是皇姊，我，我應該去探的。”薛稚訥訥地說。

睫畔泛紅，小臉瑩白，好不乖巧。桓羨看得心生憐，溫熱的掌，又一點點在脊背輕.。

薛稚纖腰輕。害怕他又來，紅著臉道：“哥哥……我，我還沒吃昨天的藥……”

“哥哥，你去讓人給我熬藥好不好？你還沒有婚，不能在這個時候有孩子的。我，我可以吃藥……不給哥哥添麻煩……”

麻煩。

他皺了皺眉，心間亦泛起淡淡的惱怒。道：“怕什麼。何家算個什麼東西，有了就生下來。”

“不，不能的……”幾乎是下意識拒絕。

如此真實的恐懼，看得桓羨興致乏乏，一時也懶得拆穿。只問：“怕疼？”

這尚算是過得去的理由，難為地點頭。本以為他會生氣，不想他只挑了挑眉：“那就先不生吧。”

年紀還小，眼下也算乖巧，甚合他心。他也不想那麼早就生。

聽聞桓瑾的母親就是難產去世一尸兩命，若出事了，可怎麼好呢。

“可那藥喝多了會傷，也會疼的。看來，只有我不你，或者不給梔梔才行。”他半真半假地調笑。

薛稚微松一口氣，又因末句而懸心起來。

這是……這是在試探麼？

抱著小臂將自己沉霧氣繚繞的水池，咬道：“可以，可以給梔梔的……”

“這樣，哥哥會舒服一些……”

會心疼他？

沉在水里，一副羊羔般瑟瑟發抖恨不得遠離他的戰栗，再配上這句言不由衷的話，看得桓羨也覺好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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