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已被貶作了他的王妃,還喚什麼嫂嫂。何令菀心頭微惱,轉念一想,這人對有愧才會如此,因而也沒阻止,只道:
“你出去吧,以后你我各自相安即可。沒事不必來見我。”
“還有,我不喜人多,你后院那些姬妾你自己看著辦。”
本意本是他不用那些姬妾過來見面,不想桓翰乖乖應了聲“哦”,道:“那我明日就把們都遣散了,不讓們打擾嫂嫂。”
“隨你。”何令菀被那一疊聲的嫂嫂喚得有些煩,想想以后還得和他接,聞見那一的脂味也是惡心的,故而也沒作解釋,只道:“我困了,你走吧。”
桓翰不敢有違,人模人樣地行了禮離開。張著囍字的門扉在眼前合上,何令菀心間忍了許久的酸才攀上鼻峰。
后悔嗎?
在心里問自己。
還是有一點點后悔的。
后悔與虎謀皮,后悔信了那人會有良心,也后悔冒險行事,人生中唯一一次的豪賭,竟以滿盤皆輸為結局。
但并不氣餒,桓楚的天子不會只有他一個,不管天子是誰,是一定要做皇后的。
——
盡管天子對何氏的置尚算妥當,但朝中尚且傳了些風言風語出去。認為天子貶何氏為宗室妃,并不僅僅只是因其抗旨。陛下在大婚時徑直消失,南下去尋那毫無緣關系的樂安公主,回來后就貶斥了曾經的準皇后,也不得不說有些惹人遐想。
對此,薛稚本人卻是尚不知曉的。又被帶回了漱玉宮,看見通紅著眼迎上來的青黛木藍,心頭愧疚難當。
“真是難為你們了。”薛稚道,“我走后,皇……他沒為難你們吧?”
木藍搖頭,啜泣著說:“公主平安回來就好,我和青黛都很想念您……”
點點頭,抬眼掃過因冬而蕭瑟許多的宮殿庭院,墻上的紫藤花已盡掉落,檐下金籠里幾只雀鳥無打采地立在棲桿上,心頭頓時涌上悲戚之。
又要被關在這里了。
也許是一輩子。
向芳枝打聽了兄長對于丈夫的置,聽聞是被送往了江州,說是團練副使,實際不過是州郡軍隊里負責組織軍士屯田的兒,與他的抱負相比自然相去甚遠。但好在沒有命之憂……
那麼,此生,他們還會有再見的機會嗎?
心間酸如秋風涌,薛稚噙淚垂首,忍住了即將漫下眼眶的淚水。
次日,宮中有過來,要教授宮規。
“皇兄要我學這些?”薛稚不解。
又不是掌管宮中法紀的,更不會替他打理后宮。他讓人教這個做什麼!
奉命而來的古板而嚴厲:“下不知,下只是奉命。還請公主配合些。”
薛稚無奈,只好云里霧里地學了一個時辰。略休息了一刻鐘后,又有前來,說是奉命前來教授禮儀。
然后是文學,然后是算,然后是四書。甚至還有親蠶禮一類的禮節……一整個白日薛稚都被迫在殿中學習課程。
“芳枝姑娘,皇兄他讓我學這些,到底是想做什麼啊。”
們悉數走后已是日暮黃昏,薛稚在室,忍不住問芳枝。
芳枝將晚膳擺上案來,猶豫了片刻道:“聽說……陛下將何……將何家十三娘貶作了梁王妃,宮中沒有皇后了,興許是想請您來代管呢。”
沒有皇后了?
由來代管?
短短的兩句話不啻于驚雷,薛稚腦后一陣陣發涼。
“皇兄在哪里,我要去找他。”驚慌失措地道。
“你嚷嚷什麼。”后卻有聲音傳了來,桓羨一便服走進來,手將耳畔一發別至耳后,“找哥哥何事?”
芳枝會意地退下,薛稚不及在意他手上作,急切地追問:“芳枝說你把何家姐姐貶了梁王妃,是不是真的?”
你來你去,真是無禮。
這又是謝蘭卿帶的。
桓羨心頭微惱,礙于是倒也沒發作:“是啊,怎麼了?”
“你怎能如此做呢?不是你的妻子嗎?是個孩子,你這樣做,讓把面往哪兒擱啊。”
一連串的質問,桓羨越發不悅,卻還蘊出了一微笑,攬過在上坐下,脈脈地說:“這不都是因為梔梔嗎?”
“你不是說,有了,你算什麼?那好,現在沒有了,只有你我。”
你總該滿意了吧。語罷,他微微側目注意著的神,等著的反應。
但有如蘭瓣溫的臉上只有驚愕,雙目愕然盯著他,好半晌,才喃喃吐出一句話:“哥哥是瘋了嗎?”
立后之事豈可如此兒戲,當夜看見他上穿著的喜服之時還沒怎麼反應過來,直至京后才聽了些風風雨雨,他,他竟是在他大婚的時候跑來捉拿和謝郎……
這,這哪里又是人君所為。
況且,說那句話分明是當時迫不得已為自己開,現在他卻以此為由將何家姐姐也貶走。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可真是不知要如何面對何家和太后了……
看他的目驚愕中甚至有幾分憐憫。加之短短幾句話便被嗆了兩回,桓羨臉鐵青。
但想到那些個決絕投江的幻夢,他還是生地下語氣:“何以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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