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稚則被帶回了天子下榻的驛之中,待沐浴完畢、自浴桶中起,屏風之前已傳來他略顯不耐煩的聲音:
“好了沒有。”
“先說了,我肩上有傷,梔梔得自己來。”
屏風之后,薛稚臉紅如燒。
默默在心間咒罵他數句,凈子后,換上輕薄寢慢騰騰地走出去,忍不住抱怨:“不做這種事哥哥是會死嗎……”
一回來找就是為了這個,和軍營里的蒼頭奴有什麼區別。
“嗯,會死。”桓羨面無表。
一句話將未盡的話全數噎了回去,氣得轉要走,卻被一把拽了回去。
略顯暴的吻如雨點落在眉梢眼角,又狠狠碾鼻梁覆下,咬住了的……
這般最是消磨子力,很快便如一只嗜睡的小貓兒倒在他肩上,櫻嘟噥著:“不行了,好累……”
“我不來了……”
桓羨涼涼睨一眼:“氣。”
“師蓮央難道不曾教過你,怎麼省力?”
臉上一紅,泄憤似地在他肩上狠狠一咬,他低頭追過去,細細在珠親吻,間或吻一吻,直把那花朵似的都吻得漉漉的。又退出來,嗓音喑啞:“張。”
順從地啟檀口,任他的氣息灌進去,與糾纏。
好一會兒,他們才分開。
薛稚的臉枕在他未傷的右邊肩上,杏眼含,紅咻咻。后腦還因長時間的缺氧而一陣陣發麻。
二人上皆是汗涔涔的,抱著彼此。低著緋紅的臉,默認了他發燙的指尖在頸后輕。
“我差點死在玄了。”
長久的沉默后,桓羨先開了口:“你知道,傷我的那個人是誰嗎?”
“是誰?”
“是然的左賢王,賀蘭霆。”
賀蘭……
似是知到什麼,愣愣地抬起眸來。
桓羨看著,繼續說了下去:“沒錯,是你母親的族人,也是你的表兄,前任賀蘭王賀蘭圖之子,賀蘭霆。你忘了?你母親就是出賀蘭部,后來賀蘭部被吐谷渾所滅,他便率部歸附了然,娶了然的公主,才不過十幾年,都快鳩占鵲巢了。”
依靠人上位的人,他自是鄙夷的,語聲中出嘲諷。
薛稚聽出他的不悅,沒有應聲。
桓羨又道:“說起來,他可是惦記著梔梔呢。還曾問我你的下落。”
是去年他北上并州接回桓瑾之時,曾與那人有過一面之緣。彼時賀蘭霆問過,又假惺惺地言要來建康朝見。
不想才過了一年,他便撕毀盟約,率部南下。倒真不愧是草原狼之子,險,狡詐,毫無信譽可言。
終于開口,卻是不解:“惦記著我做什麼,我又不認識他。”
“表哥表妹,天生一對啊。”他屈指刮了刮香汗瑩潤的鼻尖,似笑非笑地說。
“……”薛稚無言,離開。卻被他掐著腰一把按了回去:“別,再堵一會兒。”
“……你閉。”薛稚忍無可忍。
環著他肩,左手手臂盡可能地遠離了他纏裹著紗布的地方,桓羨單手摟著纖薄的背,于銅壺清滴響的靜寂里,忽然喚:“梔梔。”
“嗯?”
“你要乖一些,一直待在哥哥的邊,別再跑了,知道嗎?”
外面戰火四起,他本是好意,卻令某些久遠的記憶又如春江浮萍重新浮現于薛稚的腦中,令薛稚瞬間清醒,頸后皆生出寒氣來。
這是在干什麼……
是在同他打罵俏?
不該恨他的麼?為何這半月以來,反而默認了他種種無理的要求,甚至會為他擔心?
難道,因了他一時的溫和,因了蓮央和謝郎勸的服,便要忘記他從前的那些過分的舉措了嗎?
忘了是誰喜怒無常,是誰鷙薄,又是誰把鎖在車里、屋里,用謝郎的笛子,用種種不堪的手段,一遍遍的強幸……
安安心心地待在他邊,做一只金鳥,這,是想要的生活嗎?
心臟又噗通噗通跳起來,疾如雨。彼此,知到疾的心跳,桓羨忍不住問:“你不同意?”
“和然的戰役還沒有結束,外面兵荒馬的,你打算跑到何去?你知道落在那些蠻子手里的下場嗎?馬前懸人頭,馬后載婦,對于你這樣的子,說是生不如死也不為過。”
“我不日又要出征,也不想再像過去那般監視你,所以,為了朔州軍民也為了戰事,安分一些,別再跑了。”
沒有解釋,將頭埋在他肩窩,雙目漸漸黯淡了下來,心臟亦如有藤蔓生長,一點一點漫上苦。
“知道了。”
許久之后,桓羨才聽見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第68章
大軍在城中休整了幾天, 便又向著西北出發了。
出征那天,薛稚裝睡沒有去。在床上一直睡到了晌午。
這幾日都在審視自己對兄長的, 知道, 溫和只是他的假象,這個人骨子里的戾狠辣從來就沒有變過,一旦稍有悖逆, 他又會像從前那般折斷、侮辱,迫屈服。
籠中鳥一樣的生活, 不是想要的。能做的,只是盡力讓自己過得順心一些, 但不可以沉淪于虛假意之中, 當真忘記了伯父伯母所遭的苦難,謝郎的被欺辱被打, 還有棲鸞殿里那些被像品一樣玩弄的日日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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