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一番話將桓翰堵了個嚴嚴實實，不由得氣結。何令菀卻于此時開口：“王郎君。”

“我雖不知你們究竟想作何行事，你們想做什麼，我也管不著。但太后老人家不好，經不得這樣驚嚇。”

“請你放我進去，讓我去陪伴太后。我只是一介流，礙不了你們什麼事……”

“不行，你不能去！”

話音還未落，梁王便焦急地打斷：“誰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阿菀，你不許去！”

他拉著一只胳膊，擔憂之溢于言表，何令菀回眸，眼中意溫，如水中月浮，卻最終什麼也沒說，仍舊看向王遜。

畢竟是個子，毫無用，還可作為人質，王遜略一思索便笑著同意下來：“這是自然。”

“若梁王妃想進，便請便吧。”

“阿菀……”梁王還要再勸，拉著不放。不妨何令菀然變，一把甩開了他：

“誰是你的阿菀！”

“我本可以做皇后，卻被桓羨愚弄，不得已嫁給你這紈绔！”

“這樣的日子我已夠了，正好趁著今日，做個了斷！”

怒氣沖沖地，拂袖直崇憲宮。桓翰不及躲閃，待再要手去抓，袖已如清風一縷自指間流走，他著急地去攔，卻被后親衛死死攔住。

王遜放了進去，兩波人馬就這般在崇憲宮前對峙著，如隔楚河漢界。

崇憲宮中，主殿大門閉，守在門外的宮人見是，倒也會意地殿通稟。

殿，何太后還不聞方才殿外的爭執，正在一眾大臣的簇擁之下，草擬著皇帝去世、彭城王登基的詔書。

陸升等人近乎屏息而待，看著那朱筆落定，被架在了白玉鸞形的筆洗上，仿佛懸在口的心也隨之落下。

何太后面上如覆冰霜，漠然檢查了一遍，方對側的常氏道：“去拿朱印吧。”

也是名門之，自通筆墨，何況認賊作子這麼多年，海深仇，這封詔書自是要自己來寫。

卻是此時，宮人來報梁王妃來了。太后命人將其帶進來，冷漠問道：“你來做什麼。”

何令菀跪下行禮，徑直無視了殿中等候的一眾公卿們：“令菀有幾句話想稟報太后，是有關當年的一件舊事。”

陸升等人心知是來做說客，不由臉一變，催促：“太后，國事要啊。”

何太后已大致猜到，面現哀戚，想了想，卻點頭：“隨我進來吧。”

二人遂進殿，徒留一眾公卿面面相覷。何令菀進殿后便跪下了：“請姑母收回命。”

“你是來做說客的？”太后的語調陡然轉冷，“你怎麼會為桓羨做說客？你忘了他是怎麼對你的？你可又知道他殺了我的珹兒嗎？”

“我的珹兒才十七歲，被人發現的時候，子都凍僵了。那是冬天啊，是冬天！昔年我也不曾虧待過他，他怎能如此狠心。”

太后嚎啕大哭起來，捶頓足，既傷心兒子的死，也痛恨自己，快十年了，竟然認賊作子。偏生人家也還半點不領……

何令菀卻道：“這是陸家人說的吧，姑母又為什麼相信這是真的呢？”

“當年陛下還只是冷宮里一個剛失了生母的皇子，本沒與陸家搭上線。就算先太子真的死于陛下之手，陸家又為什麼會知道呢？姑母既然相信是陛下，又為什麼不懷疑是陸家呢？”

何太后被這話問住，眼中凝淚，哭聲一噎。何令菀又嘆息一聲，道：“況且，我知道不是他。”

“因為那天，我也在。”

似是下定決心才說出這句話。何太后眼中凝結的淚水卻一瞬落下，近乎癲狂地握住了的手：“你也在？”

“你既然在，你為什麼不救他？為什麼不救我的珹兒？你說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何令菀搖頭：“我看到的時候，先太子就已經失足落水了，然后，陛下才經過那個地方。他沒有看見我，也沒有看見先太子。這些年之所以不說，也是因為怕被懷疑是害死先太子的兇手。”

太后一瞬愣住，悲傷地闔目之后，淚水長流。何令菀見似是信了幾分，又言辭懇切地補充：

“我沒有騙姑母的必要，我本來可以做皇后，卻被桓羨害得名聲掃地，只能嫁給桓翰這種爛人！我比你們誰都恨他，我為什麼要給他說話？”

“但太后卻不可以聽信佞臣，眼下桓羨還在西北剿滅叛軍，咱們自己卻在窩里斗了起來，若是延誤戰事，害得萬千百姓流離失所，豈不是這天下的罪人？況且就算立了彭城王又怎麼樣呢，待到桓羨帶兵歸來，周圍各個郡縣見其沒死，是會支持一個新被架上去的主，還是沒有大錯、盡得民心的年君主，姑母有想過嗎？”

“就算你們立了彭城王，這件事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京城大，自相殘殺，屆時勝負也未可知。”

急切地勸諫著，想要何太后收回命。甚至，是說了謊。

桓羨并非是完全無辜，他分明看見了，卻見死不救，立在草木里冷眼看著桓珹向他呼救，直至完全沉下去，自始至終都沒有挪半分。

那時嚇得半死，匿在山石后，用手捂著，直至他走后許久也沒回過神。

所以，客觀來說，先太子的死，他理應負一定責任。但事急從權，為了顧全大局，也管不了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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