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江星接到左勝男的電話，便連夜趕到了醫院。

剛出電梯，江星就聽到值班護士閑聊。

“6床的病人傷口開線，李醫生給的時候竟然說不打麻藥。”

“不打麻藥？那不得疼死啊？”

“害！了這麽大刺激，人神正不正常都另說呢，還管什麽疼不疼的啊。”

“……”

江星聽得心裏直發慌，快步朝著病房走去。

來的路上已經聽左勝男把事經過說了，隻見過舒文靜一次，就是那天棠緣躺在ICU，隻記得那是個看著頗為嫻靜溫和的姑娘，人如其名，沉默寡言。

很難想象會做出殺人這麽激烈的行為。

病房裏，棠緣靠在枕頭上，木然的雙眼裏布滿了蛛網似的紅。

左勝男勸了好幾次，想讓睡一會兒，可不敢睡，因為隻要一閉上眼，眼前就都是舒文靜在霧中的影，那麽瘦小，卻那麽毅然決然。

明知道那是一條回不了頭的路，可為了報恩，傾盡一切。

可所謂的恩，對於自己和老院長而言，不過就是舉手之勞。

舒文靜卻記著他們所有人對的好，隻因為那些微不足道的溫暖，曾有一瞬點燃過的貧瘠無的世界。

“篤篤篤”

敲門聲忽然響起。

餘中，左勝男從床邊站了起來，朝著門口去，“江醫生。”

出了這樣的事，左勝男是不放心再讓棠緣在這兒住院了。

讓別人辦轉院也不放心，盡管江星沒有幫們的義務，可事到如今除了江星，也不知道能相信誰了，隻能給打電話請幫忙。

見到江星，棠緣也回過神，幹的了，“江醫生，還麻煩你跑一趟。”

江星走上前，“小事，早知道我就應該在你後第一時間就安排你轉院，或許就不會……”

江星的話說了一半，沒忍心再說下去。

事已至此，說再多都已經沒有意義。

棠緣神黯淡下去，左勝男也心疼地直咬牙，眼睛都紅了。

舒文靜不隻是棠緣一個人的朋友，也是的朋友，知道不顧一切救下棠緣的時候，也震驚，不敢置信。

轉院手續辦的很順利。

有江星簽字，當夜就直接把棠緣轉到了明基醫院的單人病房，配了專門的看護，連門口安保都是退伍特種兵，二十四小時崗，可以保證安全。

左勝男去辦手續，江星在病房裏陪著棠緣。

“事未必有你想的那麽嚴重，我聽左小姐說的意思，是顧悠然帶人先闖進來的，闖進ICU對一個重癥病人手，舒小姐反擊也是正當防衛。”

“沒那麽簡單，”棠緣靠在床頭，嗓音沙啞艱，“正當防衛的判定，我了解過，文靜不符合。”

當初為了送棠青山去坐牢，研究了很多有關正當防衛的資料，甚至諮詢過業專業的刑辯律師。

如果在施暴者已經喪失攻擊能力還繼續反擊，那就不是正當防衛了。

舒文靜在捅了顧悠然一刀後，再捅的那第二刀，甚至連防衛過當都不算，捅的可是要害，那是奔著把殺了去的。

“先別急，我的建議是先找個律師，最好是資深的刑辯律師。”

江星的話提醒了棠緣。

一直沉浸在悲傷當中，竟忘了目前唯一能幫到舒文靜的辦法就是找個厲害的律師，或許能把罪責降到最低。

但這兒存在一個最大的問題。

棠緣看向江星，無力地扯了扯角，“顧悠然是顧家二小姐，業那些有名的律師，敢接麽？”

一句話問住了江星。

當律師的，都看重人脈和聲譽，這案子普通律師理不了，可資深的律師，有誰敢接這個燙手山芋？一個弄不好，就是敗名裂。

江星猶豫了片刻，“你有沒有想過，聯係席先生，讓他幫……”

“沒有。”

棠緣的臉幾乎瞬間就沉了下來，甚至還沒等江星的話說完，就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不想再繼續聽到有關席卿川的一切。

江星愣了愣，“為什麽？”

棠緣的手攥了被單，仿佛被扼住嚨般不上氣，半晌才開口，“江醫生，我出事後，他有來看過我麽？”

一句話問的江星啞口無言，“席先生他最近有點忙，可能……”

從勉強的表，棠緣已經知道了答案，苦笑道，“別安我了，我知道他不會來，就像我也知道他絕對不會幫我一樣。”

如果席卿川會幫自己，那天就不會見死不救。

說到底他和白笙顧悠然們才是一路人。

即便是從前被包養的那五年裏，自己最得他歡心的時候去求他，他都不可能冒著一點點得罪顧家的風險，而幫自己。

何況現在的自己隻是一個被他玩膩了的人，用不著了就踢到一邊，多看一眼都覺得礙眼。

江星本想替席卿川辯解幾句，可話到了邊卻也說不出口。

棠緣如今的境況，席卿川難道就沒有責任麽？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江星很心疼棠緣，“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當醫生這麽多年，親自接診的患者非富即貴，就不信找不到資深律師能幫幫這個苦命的人。

棠緣牽了牽角，扯出一抹苦的笑，“謝謝你江醫生，還有件事要拜托你，如果……我是說如果他突然問你我的事，什麽都別跟他說。”

江星先是一愣，旋即看到棠緣纏著繃帶的臉，旋即明白了。

是不想讓席卿川知道自己毀容的事。

江星走後，棠緣躺在枕頭上。

抬起手想傷的右臉，可還沒到紗布，卻又僵在半空，最終還是緩緩垂下，眼神黯淡的看不到一亮。

如果讓席卿川見到如今的自己，隻會更加讓他覺得厭惡吧？

毀了容，已經注定要退出娛樂圈。

等到舒文靜的司結束，打算帶著母親離開海城，這輩子都不會再跟席卿川這樣的大人有任何集，大概率也不會再見麵。

上席卿川是自不量力的一場夢，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這場夢結束的不那麽難堪，自己離開以後，也許他還能記起一些自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