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靜謐,只有付阮一個人的聲音,把郁金香好,又仔細地調整了細節位置,自己滿意,才看向病床,“怎麼樣?好不好看?”
回應付阮的只有沉默,病床上的人閉著眼,旁邊好幾臺儀在二十四小時監控的生命征,付阮早已習慣,醫生說阮心潔腦死亡,只能靠下位中樞神經來維持生命,就是俗稱的植人。
從付阮十七歲到現在,八年時間,不是學會了接,只是學會了如何克制崩潰,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邊,付阮看著一不的阮心潔,還會呼吸,還有心跳,還要切開氣管往胃里輸送各種營養和能量,除了不會睜眼不會說話以外,阮心潔一切正常。
掀開薄被,付阮給阮心潔按,邊按邊說:“前陣子忙一個外地項目,在夜城待了二十幾天,我走之前跟你打了招呼的,結果我到夜城第二天就夢見你,你說想我,我說要不要回來看你,你說不用,我爸要帶你去夜城爬長城。”
“你知道夜城現在多度嗎?長城都快熱垮了…”
“前幾天我去看我爸了,我跟他說爬長城可以,但不是現在,你活得好好的,要爬等你醒了,我帶你一起去爬。”
“說真的,不知道我爸是不是小心眼,我剛去跟他嘀咕完,當天晚上就夢見他,他說他才不想帶你去爬長城,爬完了你疼,還得他給你背下來,他現在老了,背不你。”
手從小挪到大,付阮像是旁有人跟一問一答,語氣自然:“說起來我每次夢見我爸,他都是很年輕的樣子,有時候跟照片里一樣,有時候又不太一樣,你能想象到他二三十歲的樣子,一本正經的跟我說他老了嗎?”
“當時我心里就在吐槽,可一張,我說‘爸你真帥的’,他好開心,說幸好死得早,這樣男人至死是年。我這輩子都看不見他老了什麼樣。”
夢里的荒誕,現實里的憾,在付阮口中,一切都是閑話家常,一個人說,說給阮心潔一個人聽。
四肢按完,付阮把薄被蓋好,握上阮心潔的手,盯著那雙八年前未曾睜開過的眼睛,低聲道:“媽,我有好好長大,現在不哭,也不無理取鬧了,就是依舊很想你,想讓你陪我說說話,我有想不通的事,想讓你幫我拿拿主意。”
臉在阮心潔掌心,付阮心里越酸,角越是勾起:“你到底什麼時候給我個突然驚喜?我一進來,你躲在門后嚇我一跳。”
因為太想,又得不到,這副畫面已經變付阮的執念,時不時就出現在夢里,夢里無數次驚喜,夢醒后無數次失,從失聲痛哭到無聲流淚,再到悵然若失,已經堅持了整整八年。
很輕的敲門聲從后傳來,付阮一瞬收起眼底脆弱,把阮心潔的手放回被子里,出聲說:“進來。”
房門推開,付阮沒聽到腳步聲,只是很快察覺到,轉過頭,看到來者,“爸。”
付長康走到病床上,看著阮心潔的臉,輕聲說:“你X媽最近氣不錯。”
付阮心頭一,不是因為付長康的話,而是他的音量,阮心潔從出車禍到被確診是植人,前前后后折騰了二十一天,這二十一天里,曾經付阮以為自己才是最絕最崩潰的那個人,直到后來無意間發現,付長康把自己關在書房里,沒有哭聲,只有大吼。
付長康跟付阮一樣,他們都拒絕承認腦死亡就是死亡,一個人明明有呼吸,有心跳,怎麼會死了呢?
阮心潔只是睡著了而已。
所以付長康每次只要進到這個房間,說話聲音都會不由自主變得很輕。
付阮心底所想,不在臉上出分毫,同樣面如常,說:“我剛進來就發現我媽氣蠻好。”
付長康:“你帶了最喜歡的花,心里一定很高興。”
付阮:“你沒給帶花,心里八會嘀咕你幾句。”
付長康:“我知道你在這,你投其所好,我就別跟風學人了。”
付阮:“你恰好過來,還是來找我的?”
付長康看著阮心潔,聲音如常:“說看你X媽,順道看你,你心里不高興,說來找你,順道看,心里也不高興。”
付阮:“那就看你要怎麼端水了。”
付長康毫不遲疑:“我來看你X媽的。”
付阮側頭看他,訝異他一點包裝都沒有的話,付長康面平靜,側頭回視:“你都帶了喜歡的花,我兩手空空,你還想讓我得罪?”
付阮一想,也是。
兩人站在病床邊說了會兒話,前后腳走出臥室房門,到了客廳,付長康把聲音放開一些:“還在因為蔣承霖發愁?”
付阮回的很快:“沒有。”
付長康:“我聽說蔣承霖又讓人在醫院里把孫洪祖的給打折了。”
付阮心里窩火,無話可說。
付長康坐在沙發上,神如常道:“他是打給你看的。”
第86章 除非天下男人死了
付阮坐在付長康對面,很想控制表,奈何付長康看著長大,抿下角,付長康都知道想打誰,怎麼打。
“今天孫月芬來找我,主提要讓孫洪祖離開岄州,這些年一直想把家里人都塞進長康來,就算進不去長康,也想跟付家扯上點關系,蔣承霖這是變相幫了我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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