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發燒昏睡，但林與睡得并不，有陌生的氣息靠近自己還了，幾乎是立刻就睜開了眼。

閉室沒有燈，只有程斯以手機屏幕那微乎其微的線，饒是如此，林與那雙眼睛還是亮得出奇。

程斯以低聲：“是我，與。別怕。”

“……二哥。”林與聲音很沙啞。

程斯以找了一圈，沒看到水，只好作罷，說：“你發燒了。”

林與坐了起來，有氣無力道：“是嗎，難怪覺昏昏沉沉的，還想著，明明沒到打我的頭啊。”

程斯以無奈：“這樣了還能開玩笑，看來還沒被打壞，宋醫生來幫你看過上的傷嗎？”

林與低頭搖頭：“沒有，不過有人送飯的時候拿了藥膏，我涂了一點。”

“你知道京宴去哪里了嗎？”程斯以問，“以前沒有發生過這麼長時間聯系不上他的況。”

林與無聲無息，程斯以等了半天沒等到說話，便將手機屏幕靠近的臉，林與才抬起頭，后腦勺靠著冰冷的墻面，喃喃說：“我也不知道……我也給他打電話，發信息，他都沒有回，他那天走得很急。”

轉眼珠，在黑暗里掃了一圈閉室，上次就是來這里給程迢迢送飯，那時候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進來。

風水流轉啊。

轉的也不只是挨打關閉這件事，還有另一件事……

林與咽了一下嚨，看向程斯以：“二哥，你怎麼進來的？”知道程夫人不允許任何人探，外面好像還有看守。

“這里是我家，我要進來沒什麼難度。”

“也是，限制都是限制外人的，上次迢迢姐被關閉，程京宴也能找人送我進來。”林與說，“你們程家的規矩，寬于律己，嚴于律人，今天打我，比那天打迢迢姐狠多了呢。”

程斯以席地而坐：“沒有的事，當初打我也是狠的，我在床上躺了半個

月才能下地，不然與以為，我是怎麼知道你挨完打會發燒？還給你帶退燒藥？”

經驗之談罷了。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板退燒藥，“但忘了帶水，怎麼辦？要不，你干嚼咽下去？”

“那會把我苦死的。”林與頓了一下，很是沒想到，“二哥也挨過家法？因為什麼？”

還能是因為什麼。

自然是一個人。

程斯以今晚會來看，其實也是因為，今天的樣子，總讓想起了他那一次。

程在程迢迢出事后，就說過，程家這三個孩子，哪里都很好，哪里都挑不出錯，人品樣貌能力，樣樣都是拔尖，從小到大沒有過罰，最后偏偏都栽在一個“”字上。

林與輕輕呵笑，了小：“個個都打……上次我就當面程夫人的面說了，程家的規矩，本就是為了滿足的掌控，你們在眼里，不是親生孩子，而是提線木偶。”

只要不按照的意愿發展，就覺得的權威到了挑釁，一定要“矯正”過來。

程斯以卻說：“不全是。”

程夫人打他那一次，就打對了。

戒尺打在上疼嗎？

當然是疼的。

但皮之痛而已，父母要打，他就著，畢竟有養育之，還有培養之恩，為兒子，讓他們失，一頓打，沒什麼大不了。

程斯以不是不住。

真正剜心的，是程夫人恨鐵不鋼地說：“你喜歡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是強殺人犯的兒嗎！這樣的人配得上你嗎

！”

程斯以的格一直都是溫吞的，斯文的，如同沒有棱角的珍珠，為人世，周全又面。

唯獨那一次。

他已經挨了不知道多下戒尺，整個后背都是火辣辣的，沒有痛了，似乎已經不是他的皮了。

他雙手撐在團上，支撐著，眼皮低垂，睫落在眼瞼上，襯得他的皮愈加蒼白：“做錯事的，是爸，不是，罪不及妻兒，禍不延家人，那些事，跟沒有關系。您想打多久，怎麼打，都可以，我們不會分開的。”

語氣平淡又忤逆，什麼都不管不顧了似的，任決絕，“程家，要麼，多一個兒媳，要麼，我一個兒子，我這輩子，這條命，生死都隨了。”

程家的二爺，哪里這樣過，別說程夫人，就是秋姨冬姨和其他的傭人，都很驚愕這樣的話能從他里說出來。

程夫人氣得笑出聲：“你倒是重，生死隨……你什麼都不要了是嗎！那你又知不知道，背著你都干了什麼！”

程斯以說：“媽，不用往上潑臟水。”

“潑臟水？你知道我剛才去哪里了嗎？”程夫人怒喝，“我去把給你帶過來！我去別的男人的床上把給你帶過來！”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他們還沒分開！你在這里為了挨打，你知不知道，你只是收集的一件玩，一件戰利品，一枚功勛章！你對來說跟其他人沒兩樣，本就沒真心對過你！”

程斯以搖頭，覺得這些話荒謬。

秋姨把人推了出來，程夫人指著：“人，我給你帶來了，你自己去問，問過你嗎！問的究竟是你程斯以，還是你程家二爺的份能給臉上長的！”

“……然后呢？”

林與定定地看著程斯

以，“怎麼說的？是真的還是……”

下意識覺得，程夫人污蔑，為了分開他們，污名化那個人。

但程斯以偏淡的神，顯然不是這麼回事。

所以是真的。

他真就是，被人給玩弄了。

他抵抗得了世俗的流言，也扛得住戒尺的鞭打，他孤注一擲，只是可惜，本沒有人陪他賭。

林與無權做出評價，也無暇發表看法，而且程斯以看起來也不是想聽的看法，只是景生，所以隨便說說而已。

這件事在老宅，也不算什麼，大部分人都知道，那一夜的東廳發生過什麼事。

林與還有自己的事要做，此時此刻，管不了別人。

程斯以準備要走了的時候，及時手拉住他的腳：“二哥，你可以進來，那你……可以帶我出去嗎？”

程斯以不太理解：“出去？”出去了又能怎麼樣？這件事還沒有一個結果，去哪里都一樣。

“我想離開。”林與低聲。

程斯以覺得這句“離開”好像別有深意，蹲下，仔細問：“離開閉室，還是離開老宅？”

林與搖頭，都不是：“我想，離開滬城。”

離開滬城？這是要逃啊？程斯以蹙眉：“京宴還沒有回來……”

程京宴……林與然一笑：“我現在，其實也沒那麼想見他了。”

程斯以一頓，有點明白不見程京宴的原因：“那個丟丟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兒子？”

如果是，林與確實面對不了程京宴，而程京宴，似乎也不可能接。

他們最終結局，可能就是分開，所以選擇，在“判決”來臨之前，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