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里與云瀅同齡的舞姬，幾乎沒有不怕的，口舌上不饒人，腰上的功夫比口舌還厲害，更重要的是教習明面上雖然不說什麼，可暗里總是偏幫著，只要不把那些舞姬打瘸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我為什麼要同們手，不怕自己手疼嗎？”云瀅嗤然一笑，坐下來用了一碗粥，催促茗雪回去，“放心吧，們都是要上宮宴獻舞的功臣，獨我一個是吃白飯的清閑散人，我才不敢打們呢。”

云瀅用過飯后系好了披風，施施然從自己的單間里走回了幾個舞姬一同住的通鋪大間。

每日午間正該是這些孩子親親熱熱地挨在床榻上一起談天的時辰，往常云瀅也是們之中的一員，然而當推門而時，原本談正濃的幾個姑娘忽然就住了口。

“是我來的不巧嗎？”云瀅徑直走向原本自己的地方，隨意拿了兩件，若無其事地環視了一圈，定定地瞧向羌姬，“怎麼不說話了？”

背后議論人被正主瞧見了，羌姬也有些尷尬，好在云瀅進來的時候是背對著門躺著的，索閉起眼睛假寐，裝作沒有聽見的話。

云瀅也不破，只是從自己的服箱籠里拿出一件領舞的服拿剪子鉸了，今日的事倉促，林芳煙還沒來得及將這件服給新的領舞，只讓們穿著平時的服練習。

尚局送來的舞中，尋常的舞多備了好幾，但是領舞的裳繡紋繁多，臨近年關不出那麼多繡娘來做這些舞，因此僅是按著云瀅的尺寸做了一。

如今把這裳鉸碎了，短時間弄不出第二來。

房間里面安靜得很，羌姬聽著刀尺裁破料的聲音再也按耐不住，翻坐起，急急忙忙地從云瀅手中搶過那用綢紗做的霓裳舞，氣急敗壞道：“這現在是我的裳，你鉸碎了我跳舞的時候還怎麼穿！”

云瀅一手拿著致小巧的剪刀，另一只手的食指卻抵在邊示意安靜，“羌姬，你午間不睡旁人還要睡的，大聲吵嚷做什麼？”

屋里確實有幾個姑娘已然進了夢鄉，可還有幾個不歇晌的舞姬只是裝著假睡，實則聽著這邊的靜。

羌姬心疼地看著被云瀅剪開的部分，所幸搶救及時，好歹沒變碎片。

勉強低了聲音，但語氣里仍然是止不住的生氣，“姑姑好心讓你一個人休養，你跑回來發什麼瘋，你有本事就坐在這里，我現在就去請姑姑過來評理！”

“你去就好了，我又不虧心。”

云瀅毫沒有驚慌，坐在床邊把玩著手里的剪子，莫名人有些害怕。

“姑姑只是說讓我靜養，又沒說我不可以出屋，等替你改完了裳，我再回去也不遲呀。”

羌姬被氣得發笑：“你弄這種假惺惺的事，云娘子眼高于頂，對我們這種人哪有這麼好心？”

這裳的腰部與前襟都被鉸開了幾個口子，分明就是有意的！

“我原先見過羌姬姐姐的舞，腰總要比我寬上幾寸，這舞是按我的尺寸來的，不改一改怎麼你穿？”

云瀅著羌姬前的盈，掩一笑，著兩分做作，“而且我記得上次咱們一塊跳掌中舞的時候，姑姑不是還說過好幾次，你不要將前襟的系帶綁得那麼低，這個霓裳舞的裳我瞧著前襟未免也太高了，萬一因為這一點不能你稱心如意，豈不是可惜？”

羌姬嫵的臉頰上布滿了紅暈，舞是的窄袖束腰，當然得自己穿上之后看看哪里不合適，改好了才能穿，被云瀅譏諷沒腰細也就算了，可是后面的話，仿佛自己多麼急不可待地將子給別人看似的。

一向以自己的盈自傲，萬壽節上也確實將襟拽低了一點，就算是藏了一點私心，可哪有云瀅說的這麼過分？

“你自己攀不上家也就算了，回來拿我開哪門子的心？”羌姬冷聲笑道：“我哪里比得上你，國舅爺抬你回去做妾都瞧不上眼，非得將心思全放在圣上上？”

“我將心思放在家上有什麼不對的麼？”云瀅一臉好笑地看著，這些話頂多也就是在這片地方傳一傳，出不到外面去，“宮的子均為天子所有，我又豈敢生出外心，你若是想嫁給國舅爺就早說，說不定我今日還能在圣人面前舉薦你替我去的。”

這句話簡直就是胡扯，但羌姬也不能知道坤寧殿里到底發生過什麼，一瞬間臉上的神變得凝重起來，訥訥無言。

云瀅還想同斗一斗，忽然門口傳來了一聲子的輕咳。

“阿瀅，你不好好養病，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林芳煙向邊同來的宋嬤嬤告了個罪，上前幾步將云瀅手里的剪子奪了下來，難得對沉下了面，“你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

今日的奏疏似乎格外多，圣上在福寧殿書房中一直坐到了華燈初上方才撂筆。

江都知見天子微有疲倦之，忙讓人撤去了書案上已經批閱完的奏折，抬一桌小食放在側殿羅漢床上。

久坐傷，皇帝也正好起舒活一番筋骨，供奉了太后的吩咐，瞧著家今日心不錯斗膽上前，請示圣上是否要瞧一瞧人圖。

后宮子繁多，皇帝有時候也記不住誰是誰，因此畫館會據嬪妃的容貌繪制人圖，供皇帝不時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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