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芍藥含春淚——”茜雪默默地跟著念一遍,春心漾,神已然變了。
上巳節之后,宮中暗流涌,先是蘇雪盼討得陛下歡心,卻只封了個貴妃,后又傳出立李白紫為后的詔書。
據說是陛下在聽翰林講學時,有學士提議應早立皇后,還說皇后貴為一國之母必要賢良淑德,大理寺家的李娘子最合適。
對方舌燦蓮花,眾人附議,皇帝當即就讓新科狀元李清歡起草詔書,喜從天降,左仆與大理寺卿府中張燈結彩,私下探訪樞院那邊,卻沒任何靜,段殊竹照樣攜夫人賞花春游,仿若渾然不知。
歐捻著花白胡須,尋思皇帝年,心思倒深沉,蘇雪盼與白紫相比,無論出修養皆無法相提并論,皇后不同于寵妃,家族權勢,來歷清明才最重要。
有趣的是那個段殊竹,人中之龍,竟選這種角,讓人猜不。
作者有話說:
①吉祥話自己寫的。
②秦觀《春日》。
第37章 春暖睡鴛鴦(九)
大理寺卿家的兒李白紫立為皇后, 歐仆府前門庭若市,朝中熙攘,皆為利來, 員對人事變極其敏, 誰都知道大理寺卿李儉正乃歐夫人的親弟弟,而未來皇后也是由左仆歐一手造就。
無數珍寶古玩被送進府中,車水馬龍,熙熙攘攘,歐雨霖坐在大廳, 瞧家奴拿本金燦燦賬本, 不停查視送來的禮品。
珊瑚瑪瑙夜明珠,螺鈿紫檀五弦琵琶,玳瑁螺細八角盒,海磯鏡——堆積如山,明燦如霞, 十幾個家奴轉前轉后忙得不亦樂乎,只是檢看便滿頭大漢。
小廝守兒笑嘻嘻地拿起一面平螺細背花鏡,送到眼前,“公子瞧瞧這個, 真是,夜貝的花紋又亮又白凈, 中間花心都是琥珀做的啊,旁邊還鑲著綠松石吶!”
歐雨霖瞥一眼,論做工實屬上品,可惜他心思不在, 聽周遭哄哄的聲音, 抿口茶沒接話。
對面人卻俯下, 繼續臉道:“公子,這個細背鏡可是禮部侍郎崔彥秀奉上的品,據說他家祖傳的東西,平時都不讓人看,這回給咱們送來了。”
禮部侍郎崔彥秀,歐雨霖蹙蹙眉,這人年紀不小,平時與府上并沒有來往,這次怎麼轉了,抬眼問:“崔大人親自送來的寶?”
“正是——今早上才來過。”守兒圓頭圓腦,像只老鼠,瞇著眼睛,“他老人家還特地留封信,讓轉給仆大人,但小的想給公子也一樣。”
歐為了避嫌,并不會與員太親近,一般這樣的事都由兒子理。
歐雨霖打個哈欠,擺手示意將花鏡放下,接過那封信。
大概掃一眼,不用看也知什麼事,員之間相互送禮,不是求財便為求,想來這位禮部侍郎年事已高,據說以前還做過帝師,可惜混了大半輩子還是個侍郎,近日禮部尚書柳巖綿有意告老還鄉,職位空閑下來,底下人的心思自然活絡。
他無意蹚這攤渾水,還是給父親來辦。
歐雨霖毫不關心選后之事,瞧著這番繁華盛景心煩,沒大會兒便回到房間,午后燥熱,春天才來就要走似地,上薄衫也染了層汗。
他掉灰藍外袍,隨手搭在椅上,吧嗒一聲,袖口放的紫云膏落到地上,噗通打著心口。
也不知公主的腳傷如何?那日看著還重,其實這種事不到他來心,宮中醫眾多,尚藥局多的是奇藥,自己發哪門子神經。
可惜腦不由心,越抑越想得厲害,丫鬟琳巧打扮得風流婉轉來伺候,歐雨霖滿臉沒神,懶懶地躺床上不應聲。
琳巧子已落到懷里,大公子依舊雙目無神,只惦記十七公主的腳傷,還有陛下要為公主招駙馬之事,居然選中工部侍郎修楓!那人有何過人之,無非是看上去子純良,同等人才朝中一大堆,怎麼就落到他頭上。
想必不是真的,眾人說,又尋思無風不起浪,不提別人只傳修楓,可見也有些眉目。
他閉上眼,心煩意。
琳巧憨地嗯了聲,芊芊素手一點點劃著對方口,哪知歐雨霖非但不,還直接背過去,丫頭疑地抬眼,是歐夫人默許大公子收房的丫頭,因生得嫵素來十分寵,不知為何近日來備冷淡,蹙了蹙峨眉。
無緣無故討得沒趣,琳巧起,套上茜短袖衫又攏攏墮馬髻,慢悠悠走了。
公子心里只怕有了人,丫鬟不傻,最好是個子好的娘子,下人以后才有好日子過,若是個拈酸吃醋的主,恐怕容不下自己。
不過是個外面買來的丫頭,親生父母都不記得,好不容易能夠伺候大公子,過上錦玉食的生活,其實沒太大野心,安穩存些銀子,以備不時之需。
出院門瞧見守兒晃著圓腦袋,提壺酒往這邊來,掏出繡紅帕子扇風,打趣對方大中午就吃酒。
“真是不得了,趁著公子睡中覺,你們整個就瘋啦。”
守兒醉眼迷離,挑眼看靠在紅墻邊,上面落了些翠縷枝條,襯得桃腮花兒一般,心里發,湊到跟前笑嘻嘻:“今兒高興,有賞錢才能賣酒吃,姐姐人心腸好,不說誰能知道。”
琳巧平日里就喜歡守兒甜,一下下扇著帕子,抿笑,那位也是個機靈鬼,袖里掏出一枚銀臂環,送到跟前,低聲道:“這是我今日得的好東西,拿來孝敬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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