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的李白紫還在與公主說話,沒講幾句就扯到陛下,茜雪知道蘇貴妃得寵,皇后心里難免有怨氣,此番來也是為此。
實在莫能助,就算能勸得陛下去棲霞殿,討人喜歡也教不來。
皇后容貌端麗,按理來講是個人,但子太無趣,陛下畢竟年輕,天天對著那些一板一眼的朝臣早夠了,回到后宮就想輕松一點,弄得又和上朝似地,誰能愿意。
可李白紫眼角泛紅,又實在可憐。
茜雪撿起塊金,琢磨一會兒,道:“皇后為一國之母,自然懷寬廣,能容得下后宮眾姊妹,我聽說過幾日是蘇妹妹生日,陛下還沒說什麼,皇后何不拿來辦啊?”
對方呆了下,蘇雪盼已經得到盛寵,如果自己再給那個妖辦生日,后宮豈不都會認為刻意結,以后的日子愈發沒法過了。
頭低下,只用帕子角,并不應聲。
茜雪明白,吩咐杏琳與細娟去端清茶漱口,屋只剩二人,語重心長。
“皇后,實不相瞞,當初立姐姐為后,妹妹也下了功夫,必然不會害你。皇帝是我的弟親弟,他最在乎什麼,我最清楚,咱們陛下心里裝的是天下,男/歡/不過應個景,無論現在誰得寵,只要姐姐坐穩皇后的位置,誰也不用顧忌。皇后最要的是有中宮氣度,有容乃大,姐姐飽讀詩書,怎麼會不明白。”
李白紫眉宇有些搖,仍舊未張口。
公主笑笑,拿起扇子搖了搖,“姐姐只要想著陛下就,何必在乎外人想法,何況后宮熙熙攘攘,風過一陣吹一會兒,最后還不是要依著圣意。”
皇后抬起眼皮,出吃驚之,原以為十七公主養尊優,不會懂得這些道理,看來是自己孤陋寡聞,生在后宮之人,無論再天真也總有幾分厲害,還是姑姑說得對,不如就聽公主的話,漂漂亮亮讓蘇雪盼風一回。
自己要的是圣心。
金吾執夜,水晶簾,蘇澤蘭靠在青枝屏喝茶,抬頭隔著燈火月。
不一會兒矅竺走進來,呈上封信,眼角流出狡黠的,“大人,這回可放心了。”
蘇澤蘭瞧了眼,隨手將信放燭火上點著,“你真是個機靈鬼,可知我擔心何事。”
矅竺靦腆地笑:“瞧大人說的,奴如此愚笨,哪能猜得到啊,不過是看大人這麼晚還不睡,肯定等著信吶。”
對方沒接話,拿出一疊宣紙來,用筆敲敲,“不睡是因為有重要的事,就是打格子。”
矅竺滿臉詫異,蘇澤蘭輕笑幾聲,手執宣州筆,一筆一劃開始描格子,小殿下沒送紙來,但他知道今日那些遠遠不夠,趁夜弄好,明早趕著給差。
作者有話說:
第39章 春暖睡鴛鴦(十一)
今日早課, 皇宮東側的崇文館傳出陣陣讀書聲,一水的子輕音,漫過庭院里碧荷生幽的花池。
屋正中, 紫檀圈椅①里坐著禮部侍郎崔彥秀, 不大的眼睛卻炯炯有神,兩鬢與下的絡腮胡斑白,臉部極其瘦削,但角帶笑,威嚴里又有一親切。
下面的只有幾個未出嫁公主, 正在一本正經念《論語》, “凡為子,先學立,立之法,惟務清貞。清則潔,貞則榮。”
誦完課便要書寫, 一張張宣紙潔白無瑕,平鋪在紅木桌面,方正紅格子工整漂亮,十七公主拿起紫毫尖, 一筆一畫地寫。
每個格子都是蘇供奉畫好,看著自己的字落在他的格子里, 茜雪抿而笑,從沒有做功課做得如此心舒暢。
崔侍郎負手在屋里踱步,一邊講解著《論語》,一邊看公主們寫字, 瞧第一排的十七公主面帶春, 不自覺也笑起來, 小公主今日心不錯,不似平時讀起書就愁眉苦臉。
早課不一會兒就結束,幾位公主陸續離開,崔侍郎走前幾步,撿起十七公主桌上的宣紙,笑道:“殿下今日的格子畫得特別好,可見最近幾個月十分用功,臣非常欣。”
茜雪站起,尷尬地笑了笑,“謝先生夸獎。”
崔彥秀個子極高,清瘦單薄,此時站在公主邊,擋住了窗外金四的艷,在他花白胡須上落下影。
眸子含笑,又有些言又止。
公主聰慧,收好桌上的書,好奇問:“先生是不是有話說?”
對方沉半晌,竟顯出一靦腆,“公主,其實臣可能教不了殿下幾日了,在此告個別。”
茜雪吃驚,從沒聽說過崔侍郎會有職位變,即便有也可以繼續教書啊,莫非聽說自己要招駙馬,出宮立府之后的公主自然不用再到崇文館念書。
心里著急,連忙解釋,“先生怎麼這樣說,是不是聽到外面傳聞,不管什麼都別信,我……雖然算不上好學生,還是想與先生一起讀書。”
對方抿點頭,不大的眼睛里都是笑意,“公主是不是好學生,要臣這個教書先生來說,依臣來看,公主是臣教過最好的學生。這件事與殿下無關,是臣自己的事,臣……老了,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茜雪哦了聲,原來是想告老還鄉,自然沒有攔住的道理,笑嘻嘻地:“知道了,那先生以后有空閑,要來宮里看我啊。”
崔彥秀點頭稱是,抬起眸子瞧眼前的小公主,他教十來年了,看著對方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長儀態萬方的大棠公主,人都說十七公主縱,只有他心里明白,公主的心底多麼潔白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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