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能看到杏琳猶猶豫豫的影晃在假山邊，蘇澤蘭放開小殿下，瞧被自己弄紅的，心疼得很，“太晚了，臣明天再來看殿下。”

茜雪余也瞧見廊下走來侍，滿眼都是不舍，“那你說話算數啊！”

“算數——”附耳：“臣的心留在這里。”

瞧著他，愈發清瘦的臉頰顯得俊秀飄逸，經過數月戰斗的洗禮，依舊雪白，由于吻了自己，紅若滴，這張艷麗的臉近在咫尺，眸子里充滿對自己意，讓人舍不得。

“蘇供奉，你——不會回去睡一覺就變心了吧！”小公主不放心，忐忑不已地問：“你這個人一向沒準，心思太深。”

噘著，委屈，惹得蘇澤蘭心里漾，將半臂給眼前人整理好，輕聲說：“我們雪兒實在不講理，從方才到現在一次喜都沒提過，倒是臣說得干脆，還不放心。”

茜雪翹起下，不服氣地哼了聲，“你就會說，傻乎乎，還不是我——”忽地噎住聲，為驕傲的公主，還講不出是自己先吻對方的話，可擋不住對方聰明，蘇澤蘭乖得很，“臣知道了，臣不對，方才欠了公主，用后半輩子來還。”

“你怎麼還！”笑地問。

“以后都臣主好了。”

“想得。”的耳朵都紅了。

太綺麗的夜，寒冬仿若春日，瞧著他緩步離開，影慢慢月中，冷不防覺得這可能是場夢，來的不過是蘇供奉魂魄，所以才回應自己的吻，不自覺一下。

“唉——”輕輕出聲，蟄蟄得實在好疼，可見不是假的，角微微上揚，徹底變一塊被人含著的糖，甜滋潤心脾，眸子顧盼神飛，讓旁邊的杏琳傻眼。

蘇供奉回來就能讓公主換個人似地，嘆口氣，知道無論如何也攔不住。

夜潑墨，整個長安染上漆黑魅影，宮中麒麟殿仍舊燈火輝煌，大軍拿下支越國，取得邊境軍事重地，雖然損失慘重，畢竟還是勝了，眾人也不介意多鬧騰一陣。

坐在龍椅上的天子滿眼困意，旁邊的蘇雪盼輕聲附耳：“陛下倦了，不如早點回去，我看諸位將軍也十分疲憊，若是咱們還在，人家也不好離開。”

棠檀桓笑笑，蘇雪盼一直是朵解語花，特別會察言觀，討人喜歡。

他站起，起駕回宮，目掃過喧鬧大堂，胡姬飛旋，歌舞升平，各人等俱全，花子燕，李將軍，甚至是段殊竹都還在，唯獨沒有蘇澤蘭！

從開始就不見人影，他心里明鏡一般，十七公主也不在，大殿外墨翻滾，黑不見星子，放眼去也看不到盡頭，在那個樹木叢生的烏巷，某個不知名的宅子里，便是這兩個消失的人吧。

生死之別后的重逢，自是百轉，他心口得疼。

蘇雪盼給對方披上裘，溫語，“陛下，仔細子，太極殿還遠著呢，冷得很。”

他轉，迎上一對水靈靈，微微下垂的眼睛，人，不知哪個瞬間倒有點姐姐模樣，頓了頓，忽地改口：“今晚去鸞雪閣吧，與貴妃說說話。”

蘇雪盼自然開心，臉上立刻春明。

棠檀桓挽住對方手臂，坐上馬車，聽車骨碌碌碾在地面，發出吱呀呀的聲音，甬道很長，無邊無際，繞過太池，路過承香殿，忍不住往外瞧一眼，本來燈火輝煌的大殿沉靜如夜，皇姐終歸還是離開了，飛出自己的視野，不知何時還能回來。

這若許年來，他無論是疲憊不堪，還是彷徨失落都會來承香殿，把一切好玩好吃的天下珍寶都給對方，就連宮里的使丫頭都曉得，只有十七公主的用度才是天下第一，除了皇位不能獻給皇姐，他的一切都能拿來讓玩，可是皇姐——卻一點兒也不明白吧。

邊的蘇雪盼困了，頭一晃一晃地靠在他肩膀上，高高發髻蹭在鬢邊，像個鄰家小姑娘打著哈欠，完全沒有所謂一國貴妃的端莊，卻讓人心里說不出的親昵。

他想起很久以前，姐姐也總犯困，字寫不了幾個便眼皮子打架，不經意就會靠在自己肩頭，而那些堆積山的功課，也是他一筆一畫幫完。

但以后就不需要他了，現在姐姐有了更合適的人選。

馬車忽地轉了個彎，蘇雪盼的頭也跟著晃了下，發間的流蘇開，不小心打在天子臉頰，棠檀桓輕輕地嗯了聲，嚇得對方清醒幾分。

“陛下恕罪，沒有傷著吧，臣妾該死。”

棠檀桓笑了笑，手扶住要在車里下跪的雪盼，瞧眼前人滿眼驚慌，拉回來坐好，揶揄道：“陛下又不是紙糊的，一下就散架，除非貴妃的頭發里藏的全是暗，要弒君不。”

他雖然玩笑，依然讓蘇雪盼害怕，怯怯地：“陛下萬金之軀，一點兒損傷也不能夠啊！都怪臣妾不懂規矩，再困也不能靠在陛下上。”

“你不靠著朕，還想靠著誰！”越發覺得可，故意逗樂，“莫非貴妃宮前還有心上人，也不知哪種模樣，沒準是個英姿發的年郎，說來聽聽。”

蘇雪盼臉一紅，聽出天子并非真心要問，本來膽子就大，也就不那麼拘謹，俏地回：“雪盼出低微，小的時候家窮，學堂都沒進過，哪里會遇見意氣風發的年郎，能夠來到長安已經是耀門楣，沒想到還有幸伺候陛下，只怕下輩子的運氣都用完了，再來一世只能做牛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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