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玩笑，在隊伍后面等待，冷不防后一陣，扭頭見幾個錦華服的家仆怒氣沖沖走進酒樓，高聲喊著：“掌柜的快點出來，今日的屠蘇酒我家主人全包了！”

眾人一聽嘩然，大家等這麼久，偏偏有人直接闖進來，頓時議論紛紛，有幾個膽子大的跑到里面質問，沒多會兒又被轟出來。

茜雪看不下去，也想到近前問清楚，被旁邊一位好心大娘拉住，“小娘子別去惹麻煩，你們不知道那些什麼人，可別引火上。”

林合子忙問是何來歷。

老大娘攏攏快松的發髻，眼底下的皺紋都著慈祥，“兩位小娘子，看你們也是富貴人家的兒，想必聽說過如今后宮里誰最得寵吧。”不等們吭聲，又自問自答：“那是新封的蘇貴妃！這些人啊，可都是蘇貴妃的家奴，衛國公與衛國夫人的仆人。”

蘇雪盼的家仆！茜雪暗尋思，貴妃倒是一副討巧模樣，哪知家人在外飛揚跋扈，這樣下去，皇家的名聲遲早要被敗壞！

正在琢磨，又見一輛繡金馬車停在酒樓外，走出位穿相思灰大袖襦的婦人，低聲吩咐侍幾句話，對方進去又出來，那些家仆也都跟著，頓時沒了剛才的氣焰，灰溜溜地垂著頭。

最前面的一個快步向前，又沖人群喊：“我家夫人說了，今日打擾各位，實在過意不去，在下半滴酒也沒拿，還請見諒啊！”

底下又是一片嘈雜聲，旁邊的大娘忍不住開口，“哦呦，那位不會是衛國夫人吧！”

人們眼神都聚集在酒樓前的婦人上，對方也到目炙熱，顯然并不習慣為焦點，轉走進馬車。

林合子細細地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這位衛國夫人——真眼啊！”

茜雪歪頭問：“姐姐見過衛國夫人？”

“沒有，只是眼。”林合子尷尬地笑笑，“可能眼花了，我怎麼會見過如此權貴吶，就覺得這位夫人特別像小時候遇見的一個人，我不是有個兄長嘛，當時對方來找他，兩人還在一起單獨吃飯，全是好吃的！”

“姐姐恐怕忘不掉那桌菜吧！”茜雪開玩笑，拉住的手往里走，“無論如何這幫人可算走了，咱們今天一定能買到。”

林合子也開心起來，熱熱鬧鬧去拿酒。

除夕之夜，萬家燈火，今年是個暖冬，天空中一點兒雪花都沒有，烏巷的供奉府上，桃符已好，小廚里香氣繚繞，水晶龍糕，甜雪八方寒食餅，小天，西江料還有十七公主費盡心思的膠牙餳，數不勝數，前廳里的桌子陸續擺滿，侍家仆穿梭其中，

茜雪站在門口笑嘻嘻，瞧院子里點起庭燎①，滿眼喜悅，不遠的林合子提著屠蘇酒，隨杏琳來到近前，“雪兒妹妹，等急了吧，書坊里有事絆住腳，所以才晚了。”

把對方拉過來，坐在榻邊，一大紅襦襖下是嶄新的石榴，襯得瑩潤臉頰熠熠生輝，公主今晚是盛裝打扮，靈蛇髻高挽，花釵點綴其中，得讓人移不開眼。

“雪兒可真好看！”林合子由衷嘆，“雖然我沒見過宮里的人是什麼樣，但肯定都沒雪兒！”

茜雪單手撐住頭，對面的合子淡妝素服，怎麼看都舒服，自己瞞住份很久了，也該坦誠相待，坐直子，“合子姐姐，我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如今妹妹說了，可千萬別介意！”

林合子撿起塊果放里，忙不迭點頭，“妹妹不管做什麼事，姐姐都原諒。”

茜雪吐舌頭，讓門外的秋奉茶，上好白茶放好，侍施禮道：“公主還有什麼吩咐？”

公主！林合子愣住，又瞧對方神態自若，緩緩道：“沒事了，記得等蘇供奉與修侍郎回來再上最后幾道菜，不要太涼。”

林合子心里翻江倒海，也來了長安一段日子，曉得宮中單名帶雪的只有十七公主，自己竟然與十七公主互稱姐妹，嚇得臉蒼白。

等秋退出去，撲騰聲跪下，“公主恕罪，臣——哦不，罪實在冒犯，請公主恕罪。”

茜雪連忙笑著來扶，“你看看，就怕這種事，明明是我有錯在先，怎麼姐姐倒認錯，今夜是除夕，我就想與姐姐還有修侍郎，蘇供奉好好過個節，所以才選這會兒說清楚，姐姐若是如此見外，那我——也要跪下認罪了。”

笑如花，語氣親昵，讓林合子抹不開臉，這些日子相下來，兩人實在投緣，端著面子反而顯得自己事多，隨即紅著臉點頭。

一對小金墜子在耳邊，單螺髻出修長脖頸，隨著點頭之間，耳后紅胎記若若現，茜雪又控制不住好奇心，“姐姐，我一直想問你的胎記，好紅啊，像傷口似地，疼不疼。”

林合子起，噗嗤一笑，“眼睛真尖，其實就是個傷痕，我小時候被油燈燙的疤，但自己不記得了，都是聽我娘講。”

九折海棠花屏立在前廳，幾盞燭火照在上面，閃閃爍爍，映得林合子耳后的傷痕愈發紅彤彤，茜雪擔心地瞧著，問：“姐姐還疼嗎？宮里應該有藥，我給姐姐弄點來。”

對方嫣然一笑，“公主不用心，多年過去了，早就一點兒沒覺，只是偶爾瞧著嚇人，昨晚估計不小心劃到，所以紅了些。”

茜雪放下心，“我這里有紫云膏，等會兒給姐姐涂一下。”

話音未落，聽到院子里有靜，蘇供奉與修楓一路走進來，瞧里里外外張燈結彩，笑道：“公主對過節最在行，還喜歡布置庭院，弄得比宮里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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