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幫理了理鬢邊的碎發：“沒事，本來想報警的，但去查監控什麽都沒查到，而且畢竟沒出事，念念還刺了時先生一刀，就是你，唉”

周姨說到最後低低的歎口氣，像是為鬱歡以後的日子了把汗。

鬱歡斂眉：“沒事，要殺要剮隨他便吧。”

周姨看緒不好也不再說話，讓靜靜休息一會就出去了。

鬱歡睡不著，睜著眼看鹽水一滴滴落下來，像是秒針轉，每一滴每一秒，都在眨眼間悄悄溜走。

這個主意是景念出的，鬱歡自己都沒想到，還擔心時屹知道孩子的存在後肯定會留下來，那這輩子就再也逃不掉了。

浴室的那幾分鍾裏景念問還記不記得去年摔下樓梯的事，鬱歡當然記得，後來景念說其實摔下樓梯的事與孟洮無關，是要故意嫁禍的。

但現在場麵這麽兇險，不適合回憶過去，鬱歡又擔心時屹出爾反爾帶走景念，讓趕說。

景念著的肚子說：“歡歡姐姐，這個孩子你不打算留下是不是？”

這是自然。

“那為什麽不嫁禍給時屹呢？”景念的眼睛眨啊眨，看著多溫順的一個小姑娘：“我當時為什麽要說是孟洮推得我，因為是我先的手，等問起來肯定先責怪我，我可不願意，隻好自一下，這樣別人肯定先關心我的病，孟洮就大罪人啦。”

明明是小孩子甜糯的聲音，語氣也俏皮的很，怎麽說的話就這麽嚇人呢。

景念溫的著鬱歡的小腹：“姐姐，如果你犯了可能會被懲罰的錯，不如就製造出一個更大的麻煩，然後嫁禍給別人，必要的時候，可以來點苦計。”

說完甜甜一笑，模樣是又乖又漂亮。

如果不是時間不允許，很想教訓一下景念，一個13歲的小孩，怎麽會說出這麽詭異的話呢。

不過也是因為景念才解決了肚子裏的麻煩。

要難過一點，要讓時屹再多一些自責，這樣的日子才能好過一些。

時屹的確不在醫院，他去找阮頌年了。

說是質問，實則他迫切的需要一個墊背的來分走他的罪責，好讓自己沒那麽難熬。

隻是他不會承認的。

可去了辦公室才發現，人不在，護士說今天阮醫生請假，下午就從醫院走了。

時屹在辦公桌坐了一會，手機收到消息，周姨說鬱歡醒了，他忍著沒去看，直接撥了阮頌年的號碼過去。

好一會人才接，阮頌年的聲音聽著很開心：“喂，時屹。”

他沒什麽好氣：“在哪？”

“有事嗎？”阮頌年似乎是忘了酒店時的尷尬，很自然的問：“我這會不在醫院。”

時屹又冷聲重複一遍：“我問你在哪？”

對麵頓時安靜了，沒一會聲音又響起，換了個略微沉穩點的中年嗓音：“小屹，這麽久不來家裏，你忙著什麽了？都沒有頌年懂事，眼看要結婚的人了。”

時屹一滯，是楊宛，他聲線收斂許多：“醫院忙，沒時間去看您。”

楊宛語帶責備：“忙什麽了？頌年就不忙？別告訴我你現在還跟那狐貍勾搭著。”

話音一出時屹臉略變，正想解釋時阮頌年開了口：“阿姨別怪他，最近醫院的確很忙，時屹要忙著培訓開會，您別怪他。”

楊宛絮絮叨叨的：“也就你懂事，玥玥不在了，時屹又天天忙，也隻有你肯來陪陪我。”

時屹不想聽兩人客套，開口說：“媽，我改天……”

“怎麽非要改天，今天就這麽忙？”楊宛脾氣上來了音量提高：“馬上你們就結婚了，阮院長那裏你去過幾次？”

時屹有些不耐，但也不能忤逆母親，隻實話實話：“沒有。”

“時屹，你連媽媽的話也不聽了。”

他耐下心來解釋：“媽，我有事要忙。”

楊宛卻不管：“今晚上來這裏吃飯，頌年剛好也在，聊聊婚禮的事，不然就別認我這個媽了。”

說完就掛了電話。

時屹無可奈何，隻能開車去了楊宛的別墅。

其實他很回來，因為關於這裏的記憶實在不好，常年爭吵的父母，抑的環境氛圍，和不發火的母親。

慢慢的他學會緒不外，藏自己的心，有時候站在手臺上，看著鮮淋漓的場麵反而暢快。

還有就是和鬱歡抵死糾纏，溫順的配合，或者微弱的掙紮，在自己懷裏搖搖墜哭著求饒，能讓他卸去所有偽裝，陪著墜無盡裏。

不過醫生或許也會有治愈不了的病，比如，心理疾病。

又或者是傳，畢竟沒有一對緒穩定的父母，教育出來的小孩又能溫和到哪裏去呢？

他到的時候保姆已經在門口等著了，看他下車笑盈盈的前來迎接，時屹一言不發的進了別墅。

屋裏阮頌年正陪著楊宛聊天，飯廳裏滿桌的飯菜還散著熱氣。

楊宛看他進來皺著眉也不說話，就像小時候時屹犯了錯一樣，冷冷的看著，要他緒崩潰主承認錯誤。

但時屹不是小孩子了，已經不吃這一套了，他先是喊了一聲媽，然後側頭看著阮頌年。

看的阮頌年有些害怕，到最後隻能躲避視線。

楊宛最先開口：“時屹，是不是還和那賤人攪和著呢？”

時屹沒回答，反而盯著阮頌年問：“頌年，你是來告狀的嗎？”

阮頌年很無辜的垂下角，正要解釋時楊宛搶在前麵：“和年年沒關係，我隻是問你，心虛了？”

時屹煩躁的轉過頭來：“媽，我的私事您能不能別幹涉了。”

誰料這句話踩到了楊宛的逆鱗，秀眉皺的越發起勁：“你的私事？別忘了是誰生的你，我連關心你的權利都沒有了？”

楊宛咄咄人：“你倒是給我說說你的未婚妻是誰？親妹妹被誰害死的，你的父親又是被誰奪走的？”

又是這樣，又扯到這裏，母親當真是活了怨婦，像是祥林嫂，逢人就念叨自己那被狼叼走的孩子。

阮頌年幫著解圍：“阿姨消消氣，時屹心裏肯定清楚的，他那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有什麽道理？無非是被那小狐貍迷住了。”楊宛瞪著時屹：“你非要變你父親那樣的人。”

氣氛一時間降到冰點，時屹沉著臉不說話，阮頌年幫著楊宛順氣：“阿姨別生氣，當心子，本來就喝著藥呢，可不能氣。”

保姆過來提醒說再不吃飯就涼了，楊宛這才鬆了口，三人到了餐桌上。

保姆拿了酒過來給三人滿上，時屹擋住杯子不讓倒：“我待會要開車。”

楊宛說：“別走了，今晚和年年住下來，臥室都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