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彌敦道。
姚遠穿著一件式襯衫,牛仔,戴著墨鏡,流里流氣的蹲在街頭,看著1977年的香港。
70年代港島經濟騰飛,人口增長,社會日漸富裕,此時新年臨近,一片喜氣歡騰。
但在他眼里,這是個無比割裂的地方:
西式英與自梳一同過馬路,雙層士著橫出來的招牌悠游而過,一串英文字母下面正兒八經的寫上翻譯“九龍樓”,年輕人也是積極向上,一個個臉上洋溢著長期挨欺負以及準備去欺負人的朝氣蓬……
無論港島披上什麼樣的外,始終著一清末民國的腐臭。
“唉,我也好不到哪去啊!”
姚遠忽然嘆了口氣。
就在幾天前,他還在地中海的一個小島上與家人歡度2024年的春節,順便計劃給德克薩斯州的一條魚肚子里塞張紙條,寫著“大興,川普王”!
結果眼睛一睜一閉就來到這個破地方!
拜托,穿來穿去很累的!
按照穿越者習俗,在這個年頭來到香港,基本就要去艸趙雅芝了,畢竟再老點的明星觀眾也不認識,而年輕點的歲數尚小……
姚遠目前的這個份,恰巧是圈人。
他已經是個歷經三世的老男人,早離了這點低級趣味,對慧敏與祖賢齊飛,之琳共嘉欣一毫無興趣。
搞事才是他永恒的目標。
1978年啊,大陸改革開放,明年李黃瓜會收購和記黃埔,四年后中英談判,撒切爾當眾磕了一個……多大事等著他呢!
姚遠開始振。
他站起來了!
抹走進后面的大樓,上到第六層,七拐八拐找到一個孤零零的牌子,上寫:香港新聯影業公司。
“阿遠,昨天跟你說的事考慮得怎麼樣?”
“什麼事?”
“我表外甥啊,人家大學生,你也大學生,人家長得漂亮,你也算玉樹臨風,人家在洋行做事,伱也在電影公司,哇天生一對啊!”
“你夸我靚仔我很高興,談婚論嫁就免了吧,我還想玩幾年呢!”
“年輕人不懂事,到時候就知道后悔了。”
姚遠進門就推了一樁婚事,這公司的人不多,且年歲皆長,有年輕面孔,他穿過走廊來到一間會議室,先跟大家問了聲好,然后座。
會議室里一共五個人,與香港金錢至上的氣質大為不同,著古板,面容嚴肅,墻上還著堅守文藝陣地,為人民服務的字樣。
他們年紀也都很大,50歲往上,唯一一個中年人就在姚遠旁邊,悄聲問:“你怎麼來這麼晚?”
“昨天看午夜場,起晚了。”
“什麼午夜場?”
“《面懵心》,洪金寶、麥嘉、吳耀漢演的,質量還行,票房應該不錯。”
“哦,我還以為你撐不下去不干了。”
“這什麼話?你就算懷疑我去找九龍樓,也不能懷疑我跑路!”
“噓!”
中年人孫樂,趕制止他,聲音得更低:“不要講話,如果在幾年前,就憑你剛才那句話,就沒你好果子吃!”
“謝謝提醒,我省得。”
姚遠沒抬杠,點了點頭。
孫樂獲得了很高的緒價值,聽勸的靚仔才是好靚仔。
過了一會,姚遠又問:“今天不是開全大會麼?就這麼幾個人?”
“今時不同往日,以前我們制片部很風的,后來走的走,退的退,就這幾位還是廖先生親自挽留的,新人也招不來……說起來,你是長新今年唯一一個新人啊!”
孫樂嘆道。
長新,指香港三家左派電影公司,長城、凰、新聯。
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大批地電影人南下,開拓了這片荒蕪之地,他們多采取師徒制,一代傳一代,這為港片奠定了夯實的基礎,直接造就了80-90年代的黃金十年。
新中國立后,政府又派了一批電影人駐扎港島,因為香港是一個對外窗口,需要架起一座通的橋梁。
這批人立了幾家公司,即左派電影,在60年代達到鼎盛,當時香港有國語片四大公司:長城、凰、邵氏、電懋;有粵語片四大公司,新聯、中聯、藝、華僑。
左派占其三,實力可見一斑。
長城主要拍社會寫實類的國語片,凰主要拍喜劇國語片,新聯則是走粵語片市場。
后來搞運時期,上有港英政府的苛刻審查和迫害,下有以“港九電影從業人員自由總會”為代表的右派電影圍追堵截,外部還有臺灣令,舉步維艱。
而影響最大的還是大陸,長新被認為是“執行文藝黑線的產,在港澳及海外大量放毒”,所有人員都要分批到國學習,創作上要求以塑造工農兵英雄形象為主,院線必須放映《紅燈記》《沙家浜》等樣板戲。
這導致創作萎靡,人才流失,將市場拱手讓人,前期積累的1000萬盈余也變了虧損。
等運結束了,香港電影早已翻天覆地,李小龍橫空出世又迅速殞落,許冠文加冕第一代喜劇之王,邵氏、嘉禾雙雄爭霸,商業價值占據主導。
左派公司建立的優勢消耗殆盡,這兩年也拍了幾部片,票房都是倒數,等于是百廢俱興。
姚遠坐了一會,從外面進來一位年近60的老先生,容長臉,戴著銀邊眼睛,氣度斯文,正是新聯公司的總經理,廖一原。
他祖籍廣東,生在香港,記者出,參加過抗日救亡運,當過《文匯報》的主任,1956年由新聞界轉電影界,很有影響力的一位人。
廖一原穿著一西裝,看了看稀稀拉拉的會議室,也暗暗嘆了口氣。
“先說個事!”
他坐下來,開口道:“中央發來文件,廖公(承志)新任僑辦和港辦主任,以后負責我們的文藝戰線工作,廖公邀請長新的相關人員去京城開個座談會,時間在下月底,本月我要把隨行人員報上去。”
“……”
眾人默然無語,并不期待,大陸風向變幻莫測,他們心里沒譜,誰知道這次去是干什麼?
廖一原也不多講,忽然點名:“姚遠?”
“廖先生好!”
姚遠起。
“這位就是我們的新同志,香港中文大學的高材生,主加新聯為文藝戰線盡一份力,小姚,你跟大家講幾句。”
小姚???
哼!
自從我變首富,就沒人這麼了,大領導也得稱呼一聲姚遠同志!
他心吐槽,哼哼唧唧的說了幾句場面話,重新坐下。
“下面說說我們面對的問題……”
廖一原又道:“我講過數次了,目前最大的困境是創作力低下,產量太,我們本來就落后,產量又跟不上,想東山再起難上加難。
臺灣是港片的主要市場,止任何左派公司的電影進,甚至于,參與其制作的香港電影人也會被封殺。
這搞的大家不敢與我們合作,只有數幾位導演愿意,還有一些比較中立的,愿意化名支持。”
化名,指用一個假名過來幫忙。
比如王晶的老爹王天林,就用化名王濤幫新聯公司拍過幾部片……誒,王胖子如此靈活的立場,可謂家學淵源。
“其實有很多方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比如我們立一家子公司,或者扶持新人導演立工作室,不掛新聯的名,我們在背后投資,但以目前的環境,我們沒辦法放手施展,需要明確的允許,希下個月進京開會能收到一個好消息。”
“好了,我們研究一下明年的任務。”
廖一原取出劇本,道:“這是目前收到的唯一一個劇本,《歡天喜地對親家》,大家已經看過了,各抒己見來討論討論。”
這個劇本姚遠也看過了。
男主主是人關系,談婚論嫁,但主的母親想招男主贅,男主母親堅決不肯,遂讓兒子娶二。
二了解況后,主退出,但男主的家庭分歧依舊,鬧的不可開。
某天,倆人外出商議對策時被歹徒打暈,雙方家長以為他們殉離去,悔恨至極……最后當然是大團圓,有人終眷屬。
姚遠沒看過電影本,僅憑這個故事,覺中規中矩,導演和演員的作用很大,發揮好了也能打一打。
歷史上,這部片的導演正是王濤,即王天林。
王天林給邵氏拍了很多電影,沒啥代表作,屬于四平八穩,不亮眼,也不會出錯,勝在資歷深厚。
被大吹特吹的《雕英雄傳》,王天林掛名監制,實際導演是以杜琪峰為首的幾個年輕人。
沒錯,杜琪峰是《雕英雄傳》的導演。
他們都是王天林的徒弟,明顯是師父坐鎮把關,徒弟施展拳腳的局,誰貢獻多,還真不好說。
王天林被人知,更多是因為杜琪峰電影里的各種配角,比如《黑社會》的鄧伯,一句“請茶”霸氣外。
此刻,大家對《歡天喜地對親家》展開了激烈的探討。
所謂激烈,實乃無奈之舉。
左派公司一向被各方排,以前有簽約的導演、編劇、演員還好,能保證產量,現在啥都沒了,都得從外面請,新聯又沒什麼錢,目前只夠拍一部片的。
所以說是討論,實際上只能拍這部《歡天喜地對親家》。
廖一原也不太滿意,但這是新聯能拿出來的最好的,耐心的聽完眾人意見,最后看了眼那個新人。
雖然新,但他是個靚仔。
“小姚,你有沒有想法?”
“想法不敢,我只有一些不的小建議……”
姚遠清了清嗓子。
(本章完)
五年前,為了能讓自己配得上她,他不辭而別。五年后,他攜一身驚天本領,榮耀而歸,只是歸來之時,竟發現自己多了一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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