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的氛圍看起來略顯嚴肅、沉悶。
而正中央的梁嘉聿看起來不過十歲,面容平靜地看著鏡頭。
照片的最下方卻寫著:
Dear Lawrence, Happy 10th Birthday.
梁嘉聿英文名勞倫斯,這張肅穆、沉悶的照片竟是生日合照。
林知書覺得心臟變得沉重,像是窺到了關于梁嘉聿的一角。
他從未提起過自己的父親母親,而金鳴曾說過,梁嘉聿父母在他年時鬧過幾年分居,那段時間梁嘉聿借住在金家。
他并不喜歡他的父母,林知書得出顯而易見的結論。
可下一秒,看見梁嘉聿父親手邊的軒尼詩。
凡是出門飲酒,梁嘉聿從來多飲軒尼詩。
林知書的心臟像被人地揪起,將相片小心地重新放回相簿,可緒如同被攪的池水,無法即刻平復。
想,梁嘉聿并非天生薄,也絕非是對任何事都難以產生天長地久的連接。
他從未提起過他的父母,可他記得他父親喝軒尼詩。
他這樣口腹之淡薄的人,喝軒尼詩絕不會是因為嗜好,而是因為執念。
是因為父親喝。
闔上相薄,林知書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看著窗外。
此次來倫敦,其實也不全是只為了看看他在做什麼。
他見過份證,也見過他綠卡。
梁嘉聿出生在九月九日。
前來給他慶生更像是一種林知書自己的妄想,從前悄悄問過Chole,Chole說梁嘉聿從不過生日。
“他覺得過生日沒意義?”
“不,”Chole否認道,“梁先生不否認任何生日的意義,但他希他的那一天是平靜的。”
平靜的、安全的、不會攪出任何渾濁泥沙的一天。
林知書不會給他買生日蛋糕,那不會是梁嘉聿想要的平靜的一天。
九月九日那天,梁嘉聿照例清晨出門。
林知書問他今晚回來嗎?梁嘉聿說今天工作繁重,可能要在晚飯后。
“沒關系,晚上見。”林知書把他送到門口。
“你今天有什麼安排?”梁嘉聿問。
“我注冊了下午兩點在UCL的Book Fair,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二手書可以買。”
“玩得開心。”梁嘉聿說。
“一定!”
下午一點,林知書從梁嘉聿的別墅出發去學校。
心平靜,同早上出門的梁嘉聿一樣。書展設置在展廳二樓,巨大的場地里已有不前來淘書的人。
不同類型的書被分門別類,從前輒五六十刀的書籍如今樣貌幾乎未變,卻可以幾刀的價格購。
林知書在每個區域長久地駐足,懷里漸漸抱起一摞書。
排隊付完賬,林知書又在校園里轉了一圈。
除了一畢業就工作之外,其實也想再讀一讀書。
晚上五點多,林知書回到別墅。梁嘉聿不在,自己做了簡單的培意面。
Chole送來消息,梁嘉聿約莫晚上九點半到家。
林知書謝過。
吃完晚飯,林知書上樓洗澡。
換了白的寬松吊帶長,林知書拿著書去外面的院子。
夜晚的倫敦褪去白日里的燥熱與暑氣,的涼意從修建整齊的草坪中翻涌出來。
院子中央放了的長椅,林知書赤足搭在對面的椅子上。
手邊是一盞墨綠的臺燈,前天梁嘉聿特地找來放在外面,方便偶爾在外面看看東西。
林知書目落在翻開的書本上,又不自地去看手機。
九點、九點十分、九點二十、九點半、九點四十。
開門的聲音并未遲到很久,林知書握住書本,克制住轉過去看他的沖。
梁嘉聿走到院子里,林知書才佯裝驚訝,抬頭他:“你回來了?”
梁嘉聿點頭:“看來你找到了很喜歡的書。”
林知書笑,又問:“你著急上樓休息嗎?”
梁嘉聿就坐在了的邊。
他上有淡淡的煙酒氣息,林知書靠近,嗅聞。
“我猜你今晚喝了軒尼詩。”
梁嘉聿笑起來:“我猜你剛剛洗過澡。”
林知書坐得離他很近,手臂依著手臂,頭顱幾乎枕在他肩上。
別墅的夜晚顯得很安靜,踩在對面椅子上的腳背反著皎白的月。
林知書并未立馬開啟什麼熱火朝天的話題,依舊在看書,但是輕輕倚靠在梁嘉聿的邊。
書里的文字于是掙了注意力的束縛,一個個從米白的紙張中飛出。
林知書再難讀出任何一句話的意思,大腦空白后的數秒,佯裝不經意地問他:“今天開心嗎?”
梁嘉聿在閉目養神,他聽見林知書的話,睜開雙眼。
“正常。”
如同其他絕大部分日子一樣,今天也是正常。
林知書看著他,舉起手里的書:“你想聽我念書嗎?”
梁嘉聿安靜了一刻,但他沒有問為什麼。
“當然,我想聽你念。”
他從不打擊林知書的任何積極。
林知書的雙膝微微曲起,書本便平展地攤開在的膝蓋上。
“你可以閉著眼睛聽。”說。
梁嘉聿便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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