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頭了溫殊才同二夫人回來。
今兒一早兩人便出去找上了文叔,從謝家買來的幾個宅子中,挑中了溫殊之前所說的那套。
靠近相國寺,七進七出的大院子,雖是新建的,只要肯花錢,裝飾起來也簡單。
往后一家人住,不能馬虎,婆媳兩人親自去了宅子,把想要的效果和意見代完,挑家,挑床,挑擺件……
婆媳兩人的眼倒是極為相似,相了半日,溫殊便同二夫人徹底相,不再張,一聲一聲的母親得極為順口。
兩人逛了三條街,中午晚上都在外面的酒樓里用餐。
用完餐回來,馬車經過戲樓時,聽到里面的熱鬧聲,溫殊沒忍住,掀開了車簾。
二夫人問,“想去看嗎?”
“改日吧,今日太晚,母親也累了……”
“我倒是不累,擇日不如撞日,誰知道哪天還有空。”二夫人也是商戶出,沒那麼多講究,“去瞧瞧吧。”
兩人聽完戲,說了一路,進門時溫殊手里還拿著一串糖葫蘆,提起擺跟著二夫人進屋。
溫殊又遞給,“母親真不要嗎。”
二夫人搖頭,“年輕時我也喜歡甜食,近幾年牙疼了幾回,也就沒什麼了,待會兒吃完記得好好漱口,免得蛀了牙,可遭罪了……”
溫殊乖乖點頭:“好。”
晴姑姑提燈在前引路,今日那戲聽著無趣,后勁兒倒是大,二夫人輕嘆一聲,“姚十娘真可惜。”
溫殊也贊同,“最后還跳河了,豈不是便宜了那狐子。”
二夫人看了一眼,見一臉憤懣,覺得還是年輕了一些,不吝教導,“姨娘固然可恨,歸結底,乃夫不正,說一百句,不如瞧他的行為,所以,當姑娘的能不能安穩地過一輩子,全憑出嫁前的那一眼,有沒有亮眼……”
突然意識到,怕是自己好巧不巧地了兒媳婦的痛,出嫁確實是亮過眼睛,但架不住出了意外……
二夫人神僵了僵,忙住了口,“早些回屋歇息,他要是再敢把你關在門外,明兒那扇門也不用要了。”
倒也沒用二夫人出馬,這回溫殊一進院子,遠遠便見到房門敞開著。
不僅留了門,里頭還燃著燈。
先前二夫人已派人回來同謝仆和郎君打過招呼,溫殊并不著急,腳步悠悠地進屋,見郎君正躺在床上翻著書,一面把手里買的一堆件兒擱去木幾上,一面扭著頭關心地問他:“郎君,今日還在疼沒?”
床上的人沒有應。
溫殊不明白發生了何事,微微詫異,東西擱好了,才走過去彎腰喚他,“郎君……”
見他依舊沒抬頭,索把自己的臉擱在了他書頁上,沖他一笑,“郎君,我回來了。”
謝劭被迫地看著跟前消失了一日的小娘子,終于出了聲,“我怕不是你郎君。”
溫殊一愣,目落在他臉上細細打探了一番,抿著笑意,“你不是我郎君,那你是誰。”
今日那丫鬟回來稟報和二夫人進了戲樓時,他是恨不得把千刀萬剮了,如今見到這張臉,又瞬間沒了脾氣,無力地問:“什麼時辰了?”
溫殊轉頭看了一眼滴,回答,“亥時。”
“你還知道回來。”
原來是為這個事,“今兒我陪婆母瞧宅子去了,婆母真不是郎君所說那般,也喜歡聽戲……”
謝劭并不想聽,偏頭打斷,“嗯。”
“父親回來了嗎?聽母親說他喜歡飲高粱酒,明兒我去給他買幾壺……”
堵在心口的悶氣,實在憋不住了,謝劭突然一聲嗤笑,“溫殊,是不是所有人你都能放在心上。”
看著愣住的神,心口驀然一揪,目沉靜地問道:“唯獨我不能?”
第83章
夜燈下那雙眸子幽幽地看著,深邃如海,里頭一抹的失落似淡若濃,仿佛是將他始終棄了一般。
溫殊心頭一熱,口而出,“能。”
不知道他今兒是怎麼了,但這個問題能做到,對上他愈發深沉的目,再次同他保證:“能的,我會把郎君放在心上。”
一副仗義的慷慨模樣,似乎天底下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兒,心頭的那挫敗再次浮上來。這回他卻沒放過,就算是塊朽木,他也得挖到的心,“那你說說,怎麼放。”
怎麼放。
一時也說不上來啊。
“郎君要吃糖葫蘆嗎?”應該不會喜歡,“太甜了,母親不喜歡吃,我也不喜歡,郎君喜歡吃什麼,明兒我給你買?”
這就是的放在心上。
“我從不貪口食之。”
這個溫殊倒相信,‘窮困潦倒’后,也就最初兩頓他不習慣,后面再也沒有挑過,糧他也照吃不誤。
不喜歡吃,溫殊湊上去輕聲問他,“那郎君喜歡什麼呢?”
今非昔比,如今的他們不一樣了,苦難日子都熬了過去,只要郎君想要的東西,都能滿足他。
對他總是毫無防備,看似是熱主的那個,可一旦等你靠近,便會發現那里面是空心的。
能把人凍死。
自己喜歡什麼,還看不出來嗎,就是這麼一張臉,日日攪得他心神不寧,白日雖沒見到人,可一閉上眼睛,又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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