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上這麼一家,大公子這輩子也就只有辛苦的命。
想起謝家大公子之前臉上的風采,裴卿也有了片刻失神,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生而為人,都長了一顆心,誰的苦楚不是苦?
還不是得抗。
在元明安手底下,他謝恒什麼樣的侮辱沒經歷過,鉆□□,被拳打腳踢,上的傷痛得一夜都睡不著如今這一點污水實在算不得什麼,回到家中,沐浴更完,又去了書房看書看到半夜。
第二日到了衙門,正理手中案件,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鼓聲。
“何人敲鼓。”
都監緩緩進來稟報:“是個啞,能鳴什麼冤。”言語之間一諷刺味兒。
這世道真的可笑,啞也敢敲鼓了。
謝恒抬頭,目肅然,“啞敲鼓,不是更有怨。”不理會都監輕視傲慢的神,吩咐道:“升堂。”
都監跟在他后,對他這副微極為不屑,他以為他還是之前的謝恒?
叛賊之子,還有臉回城,要不是沾了二房謝仆的,他還能回城做?也正是因為這點,底下的人雖心中對他有看法,也不敢明著對他使絆子,只在暗里耍一些小手段讓他出丑。
于謝恒而言,如此便夠了,暗里怎麼樣都行,只要明面上配合。
戴好帽走出去,敲鼓的人已跪在了下方,是位姑娘,一只袖被撕了半截,出了白皙的皮,跪在地上地抱住了胳膊。
周圍圍滿了人,謝恒轉頭先同旁邊的小廝道:“拿件裳給。”
小廝進去很快拿了一件披風,搭在姑娘的上,謝恒才問:“姑娘敲鼓,有何冤?”
姑娘抬起頭,剛看向旁的捕快,那捕快倒是先發制人,“是個殺人犯,殺了爹。”
第110章 東都
裴卿一回來,便有忙不完的事,城重建,中州邊關幾個要塞的防范一樣都不能挪下,天沒亮起來,半夜才歇息。
得知啞的消息時,啞已經被謝縣令關進了牢房。
謝恒的心腹把一方絹帕遞給了裴卿,“謝大人說,這絹帕是在從那位姑娘上所搜,見有王爺的名字,特意差小的來問王爺,是否認識此人。”
裴卿一眼便認了出來。
手帕是他當初在南城山頭的村落中,臨走之際心生悲憫,想給啞一個平順的后半生,送給當作日后與謝兄聯絡的憑證。
他一生只送過一人,自己知道對方是誰。
本以為還在東都,沒想到人竟然來了城,難怪他的人一直找不到。
在去地牢的路上,謝恒的小廝便說了事的來龍去脈,“那姑娘貌似不會說話,追的鋪頭乃南城那邊的差,據說是個村長的兒子,指控殺了自己的父親,大人再三確認是否屬實,那姑娘一聲也沒辨別,點頭對殺父之事供認不韙。但也指控了那名捕快,給大人看了胳膊上的傷,上面有幾抓痕,應該是那捕快見起意,生了歹心。南城那邊乃東都管轄,大人無法定罪,只能將人暫且扣留,如今兩人均在牢里,如何置,大人等著王爺的示下。”
經歷過刀劍和生死,閻王殿前走了一圈,再回到東都,臉還是之前那張臉,但神和氣度卻不一樣了。
了,也干練了許多。
到了縣衙,謝恒還沒走,挑燈等著人來,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便知道裴卿確實認識那姑娘,迎出去把人帶到了地牢,吩咐差把牢門打開。
牢房啞正在角落,聽到牢門傳來的靜聲,又往后退了退,防備地抱住了胳膊,瞧見一盞燈朝著照了過來,芒刺著眼睛,沒看清是誰,也不敢看,只地蜷住子,等裴卿走到跟前,把手里的燈盞擱在了地上,半晌都沒出聲,啞才緩緩地抬起頭來,看到裴卿的臉后,啞眸子一怔,呆了片刻,立馬又躲避開,更不敢看他。
裴卿握住胳膊,“起來。”
啞直搖頭沒,拒絕了裴卿的相救。
殺了人,得償命。
能到了這兒,干干凈凈地死去,已經很知足了。
只是不能說,耳朵卻聽得見,那日裴卿同裴元丘心腹所說的話,都聽見了,知道他是誰,也知道與他同行人的那位公子和姑娘的份。
那些都是遙不可及的尊貴人。
何德何能,能得了他的垂憐,那一方手帕留在那里,從未想過要拿出來,但那把他留著自己的短刀,卻派上了用場。
終究還是殺了的父親。
幾人走后,父親在他們上吃的苦頭,到的侮辱,全都發泄在了的上,對的鞭打變本加厲,“那公子不是同你嗎,你怎麼就沒問他要點銀錢?”
父親從上搜刮走了姑娘留給的二兩銀錢后,仍不死心,日□□問,“他們有沒有告訴你,到底是什麼人?還有沒有給你留什麼東西?”
鞭子在上,苦苦求饒,“沒有,什麼都沒有”
終于一日他醉酒后,把推在床榻上,猙獰地告訴,不過是他從旁人家里來的嬰孩,兒沒有母親。
說要把賣給村長的捕快兒子,但賣之前要先伺候。
面對著那張陌生而丑陋的臉,沒忍住,用了裴公子留著給自己的那把刀,將養育了自己十七年,而也真心奉為父的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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