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黑異族刀客的后，傳來一個清脆的音，眾人讓開一條道，只見一個織著小辮子子執著短刃向前，扯下蒙面的三角巾，故作兇惡道，“刀劍無珠，你要是敢大聲呼救，我便將你碎萬截！”

是個很年輕的突厥姑娘，滿頭深棕的小辮，額前綴著珊瑚珠額飾，琥珀的貓兒眼十分俏皮。

“是‘刀劍無眼’‘碎尸萬段’罷？”裴敏角了，問，“你的漢話誰教的？”

“閉！”突厥子惱怒，向前將短刃抵在裴敏的口，低喝道，“說，真的布防圖在哪？”

裴敏神不變，悠悠道：“想要拿我的東西，總得告訴我你的姓名罷？”

“阿史那也珠。”子抬起下頜，驕傲地說。

“野豬？”裴敏估著，這個名字著實不太雅觀啊。低低一笑，不聲地問，“你是突厥王室員？”

“是又如何？我的父罕阿史那伏念，乃是草原上最尊貴的狼王！”說到這，阿史那也珠的眼中迸出仇恨的怒火，短刃往前送了送，咬牙道，“你們中原人花言草語騙他歸順大唐，卻見忘義斬殺了他……”

“是‘花言巧語’‘背信棄義’。”裴敏為這突厥公主的漢話到擔憂，想了想，而后道，“所以，你把你父親的死歸結于裴行儉的過錯，刺殺了他？”

“不錯。他難道不該死嗎！就是殺一千次一萬次，也難雪我心中之恨！”

“這麼說來，與你們接應、助你暗殺裴行儉的人，想必也是個朝中肱骨權貴罷？我猜猜，是李家人？”

“不……”反應過來在套話，阿史那也珠心中警覺，哼道，“差點上了你的當！來人，給我搜，務必把圖紙找出來呈給骨篤祿可汗，為我父罕報仇！”

突厥人在屋一陣翻找，卻不曾找到圖紙。

“你把它藏哪兒了！”阿史那也珠問。

“你們找不到的。”裴敏悄悄到了袖中藏匿的鳴鏑，那是夜前賀蘭慎特意給的。

還未扳機括，便見阿史那也珠沉默許久，撤回抵在口的短刃，換了語氣道：“我不明白，大唐殺了我的父罕，也殺了裴司使的族人，按理說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仇人。裴司使何不棄暗投明，反而認賊作父、替殺父仇人賣命？不如這樣，若裴司使肯與我合作出圖紙，我告訴你當年是誰害死了你的裴氏族人，如何？”

裴敏一頓，指尖明明已上腕上機括，卻又收回，眸中落下一層淺淡的影，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而與此同時，驛館對面的深巷之中，賀蘭慎與嚴明等人埋伏于各個路口，然而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裴敏的鳴鏑信號。

“將軍，他們進去這麼久都沒靜，莫不是出什麼事了？”嚴明的姿勢因長久潛伏等候而略顯僵，低聲問。

月下，賀蘭慎的眸幽深如潭，拇指不住挲著左腕上的佛珠。

過驛館圍墻去，二樓一盞油燈昏暗，有人走到窗邊四顧一番，然后放下支撐窗扇的竹竿，隔絕了視線。

“怎麼還關起窗來了？”嚴明大驚，“裴司使要和突厥人談？這可是……可是通敵之罪！”

話一出口，嚴明倏地閉。

他想起了圣上派賀蘭慎去凈蓮司的最初目的，不由心中思涌：裴敏臨時篡改了敵計劃，遲遲不發鳴鏑，且深夜與突厥人關門談，怎麼看都像是臨陣反水的表現……若真通敵，這將是一個很好的除去的機會。

凈蓮司第一高手沙迦不在邊，殺易如反掌。

殺了裴敏，凈蓮司必將瓦解，屆時他便是首功……

心中有了霾，臉也會跟著變得晦暗。嚴明不住吞咽嗓子，不自攥了腰間的佩劍，正盤算著，忽的抬眼撞見了賀蘭慎冷冽的眼眸，不由一怔，如冷水兜頭而下，瞬間清醒。

嚴明只覺得自己那點齷齪心思從頭到尾皆被看穿，不氣涌上雙頰，燒得慌，忙低下頭道：“將軍，我……”

“羽林衛的刀，不該對準自己人。”夜寒如水，賀蘭慎的神看不真切，嗓音卻比往日低沉有分量，“并非不顧大局之人。”

此時屋。

阿史那也珠道：“誣告你父兄謀逆之人，與同我結盟之人，乃是同一人。不過，我不會告訴你名字的，除非，你將真圖紙給我。”

裴敏面沉重，眸中有明顯的搖之。

當年裴家被誣告乃至連覆滅，父兄死于混之中，這是心中永遠的傷，之疼痛。

緩緩抬手，從懷中掏出一份羊皮卷，卻并不出去，只道：“我如何知曉，那份假圖紙真的在你手上，你才是我們要找之人？”

聞言，阿史那也珠拍拍手，立即有突厥侍衛雙手遞過來一張圖紙。

裴敏緩緩瞇起眼睛，道：“你不會是隨便拿張紙來詐我罷？給我瞧瞧。”

阿史那也珠仔細觀察著裴敏的神，試圖找出一狡黠或破綻，然而未果，便將那份假圖紙順手丟了過去。

裴敏慌忙接住。正此時，阿史那也珠瞧準時機，一手攥住那份‘假’圖紙，一手去奪手中的羊皮卷。

圖紙承不住撕扯，嗤地裂兩半，一半在阿史那也珠手中，一半在裴敏手中。倒是那份羊皮卷沒握，被阿史那也珠整卷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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