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案幾上。”

沙迦應了聲‘喏’。

放案卷時，這棕發藍眼的波斯人先是瞄了裴敏的位置一眼，而后湊到賀蘭慎邊神神道：“裴司使不在？”

賀蘭慎筆尖一頓，懸腕遲疑片刻，方道：“裴司使子不舒服，回房暫歇。”

上掛了傷，可不得是子不舒服？

但沙迦明顯是想歪了，又思及早晨無意間窺聽到的“一起睡覺”等只言片語，他出恍然的神，長長‘哦’了聲道：“您真厲害！得是怎樣的鐵兒郎，才能啃得下裴司使那塊浪不羈的骨頭？”

賀蘭慎正打算同他算賬，擱下筆冷冷掃視沙迦一眼，沉聲道：“今日司中上下氣氛古怪，是你同他們說了什麼？”

沙迦忙舉起雙手，矢口否認：“我什麼也沒說！”

“左執事是凈蓮司中肱骨，且不論這是裴司使的私事，就是公事，也當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賀蘭慎面沉沉，肅然道，“裴司使本就于風尖浪口，怎能忍你如此推波助瀾？”

賀蘭慎極怒，猝然間沉下臉不茍言笑的樣子，倒頗幾分上位者的威懾力。

沙迦敬賀蘭慎，但更怕裴敏秋后算賬，聞言有些慫了，著鼻尖辯解道：“我也是早晨無意間聽到裴司使與師人談話，說與你夜宿一起，我一時震驚才與王止他們談了幾句……但您放心，那些老部將都是忠誠之人，絕不會將這消息給別人！”

賀蘭慎聞言，神有了微微的松。

原來早晨裴敏支開他，竟是為了向師忘坦白二人的？也就是說，盡管裴敏并未馬上答應與他在一起，但實際上已經在心中接他了……

原來，早就接他了。

沙迦小心翼翼地觀著賀蘭慎的臉，訥訥問道：“所以，您和裴司使真的那啥……”

說著，沙迦屈起兩手的大拇指，比劃了個手勢。

賀蘭慎看不懂，問道：“何意？”

“您……唉！”沙迦不知道該怎麼說，面對著賀蘭慎那張圣潔俊的臉，仿佛說什麼都是。

沙迦默默道了聲“罪過”，而后從靴子里掏出一本薄薄的、陳舊的冊子來，左右四顧一番，而后迅速塞到賀蘭慎手中，著帶口音的話道：“這可是我從平康里帶出來‘夫妻恩’籍，乃是絕版，今兒送您了！就當是我給您賠不是，您收著！”

“恩籍？”賀蘭慎垂眼著封皮上若若現的字眼，斷斷續續道，“春……”

沙迦猛地蓋住那冊子，‘噓’道：“現在不能看！您帶回去一個人看，好好研習，以后用得上的。”

說罷，沙迦朝他了眉眼，出個‘只可意會’的笑容，“裴司使一定會很喜歡的！”

“什麼東西，我一定會喜歡？”裴敏一進門，便見沙迦握著賀蘭慎的手，對他眉弄眼、暗送秋波。

不由眉尖一挑，負手進門，冷然笑道：“波斯人，你對我家小和尚干嘛呢？”

沙迦和賀蘭慎俱是一驚，各自分開坐直。

那本冊子吧嗒一聲掉落在地，仰面朝上攤著，上面斗大的‘春宮’二字若若現。

作者有話要說： 一本有味道的避火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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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沙迦悄悄出爪子, 將地上那本冊子胡一撥, 掃到賀蘭慎后藏好，而后著后腦勺尷尬笑道：“忽然想起我還有事，二位大人忙，不打擾了！哈哈哈！”

說罷起，著墻移，一溜煙兒閃出門外。

“站住！”

裴敏冷冷一喝, 沙迦抬起的腳僵在半空中, 生生釘在原地。

這波斯人看起來兇狠如狼, 實則傻狗一只，裴敏知道他定是干了什麼不正經的壞事, 便慢悠悠踱到賀蘭慎邊坐下, 手將沙迦藏在他后的那本冊子了出來。

看到封皮上旖旎的圖畫和字眼, 裴敏險些眼皮搐。

這該死的波斯人，都教了賀蘭慎些什麼？！

裴敏冷笑一聲，沙迦頓時背脊一道：“我可以解釋……”

“我聽說，你今日聽了我與師忘的談話，還將其添油加醋大肆傳播？”裴敏打斷他的話。隨意翻看了兩眼冊子，臉上的笑越發玩味危險, 問道，“這冊子，你看過了？”

沙迦忙搖頭如撥浪鼓：“我可是您最純潔、忠誠的下屬，怎會看這種東西，這個……這個是我從犯人那里收繳來的！如此污穢不堪的東西, 我義不容辭冒著被玷污的危險將其沒收，呈給賀蘭大人置！誰想剛好被您撞見，這不是誤會一場麼……”

“哦？是這樣？”裴敏訝然，指著扉頁上的一行小字道，“這冊子上怎的寫著，‘玉英贈波斯郎’？”

沙迦一噎，險些將后腦勺撓禿，只好承認道：“真是什麼也瞞不過裴司使的慧眼。”

裴敏虛著眼，慢騰騰道：“既是看過了，那就好辦。當值時辰卻怠工閑游，教唆上級，乃儀失措之罪，便罰你去校場，當著眾同僚的面將這冊子上的姿勢都演示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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