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沒說完，司絨突然拿帕子抵住了，背走到一邊，低頭悶咳。

泰達知道司絨還病著，把話自然地接過去：“公主方才指出的那一段是最險的河道，途徑阿蒙山部，兩側都是懸崖峭壁，若要強行過，除非人能從水里閉氣一路游過去，否則在那一段，人家從山頂推幾顆山石，連人帶船都保不住。”

“阿蒙山是一個統稱，從群山過去是丘陵與沿海平野，地盤約有三個邦察旗那麼大，里面原本就約莫有兩萬余人，包含各國各部落接的生死之徒，有通緝榜的常客，有在逃的江洋大盜，還有些藍凌島混不下了跑過來的人，魚龍混雜，往年阿悍爾的船通過這段河道……唔，不怕你笑話，我們還要給對方繳半船商貨。阿悍爾出海十分不容易。”

“聽起來就是土匪啊，阿悍爾沒想過派兵剿滅，一勞永逸嗎？”朱垓跟在封暄邊上，略疑。

封暄聽泰達說話時，目時不時地看司絨的背，看那因為咳嗽而聳|的肩頭，沉悶嘶啞的咳嗽聲就穿在談話聲里，他垂下來的袖子里滾出顆潤糖丸，悄無聲息地繞著長桌，往旁一站，糖丸擱在了桌沿。

稚山剛要，脖子被易星親親熱熱地勾住了。

泰達不意外對方會這樣問，解釋道：“一來，就是你們剛剛提過的兵種問題，阿悍爾的弓騎兵到山林里不占優勢，容易被遛著耍，二來，阿蒙山那些不是正規軍，他們也從未主尋釁阿悍爾，兩邊幾百年來都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人家的河道憑什麼給我們白過。”

司絨止住咳，喝了藥茶，把水囊口蓋上，轉時眼前驀然多一道黑影，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腰差點撞上放茶的小桌。

封暄眼疾手快，抬手扶了一把，司絨反肘往他側腹用力一頂，封暄悶這一記，握著的手臂沒放。

瘦太多了。

他簡直想現在就把人捆回京城好好養一個月。

司絨用腳趾頭也知道他在想什麼，那看似克制的表下，是按捺著的攻擊。他是有絕對掌控的儲君，從前，司絨在引他的時候不在意這一點，和他在一起后愿意彼此束縛，但現在，司絨只想踹開他！

是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抬腳狠狠往他小踹了一記，借力甩開他的手，轉到了長桌另一側。

將領們都圍在沙盤邊上，兩人在背的作除了稚山和易星，誰也沒看到，稚山冷笑，把易星的手指頭往后撅，撅得易星小聲求饒，道再也不敢。

另一邊司絨神自若，加了之前的對話：“這片地盤打下來沒有意義，要生啃可以，打下來那數萬亡命之徒如何置，收編弓騎兵嗎，這是引狼室，如今和阿悍爾打的是藍凌島黎婕，的目的是阿悍爾的礦，所以一定會猛攻，阿悍爾只要能守住，對方猛攻不下就不會在此浪費時間。”

“在這場戰爭里，阿悍爾是被北昭拖累的一方。”司絨自己被握過的手臂，聲音陡然變冷。

泰達納悶看，不知道為什麼公主好像生了氣。

“先后次序不同罷了，黎婕若是吃了北昭，下一個就是阿悍爾，”封暄從背走出來，意味深長地看著司絨，“懷璧其罪。”

看吧。

這是個能夠利用自己的優勢占穩上風的混蛋！他看起來放低了姿態，對阿悍爾顯出戰略伙伴應有的善意和關心，實際上在這冠冕堂皇的理由下，他步步都在近司絨。

“懷璧其罪”四個字就是在提醒司絨，阿悍爾和北昭捆綁，是亡齒寒的關系，只能拋卻一切舊有見合作。

他要打贏這場仗，也要司絨。

司絨能從他漆黑的眼眸里看到這層意思，冷眼看著，須臾，扯出一道溫和的笑，說：“自然是如此，我們如今是盟友，自該傾力合作。”

封暄在的注視下，沒再開口，他明白自己不能真把人急了，否則今夜就會被趕出阿悍爾營地。

他正要開口，帳子外陡然響起凌的馬蹄聲。

稚山神一凜，立刻拉開帳簾。

天已經黑了，東南方向那幾里黑暗中，星火點點，從遠至近地亮起，一名傳訊兵高高抬著旗子沖營地，踏碎了一地清冷冷的月。

“四營遇敵！”

“四營遇敵！”

泰達沉喝一聲，奪步而出，把傳訊兵的馬匹勒停：“句桑呢？”

傳訊兵答道：“對方把四營的黑武引出了營，黑武的前鋒全軍覆沒了，王子從哈赤草原上來時立刻就調兵轉向了四營，此刻已經率兵追出去了。”

司絨跟著出帳篷，心口仿佛被重重地一跺：“追出防線了？”

傳訊兵急聲喊：“是！”

司絨握了握拳，把兜帽一戴，冷聲下令：“泰達鎮守二營，做好接收傷兵的準備，糧草兩日后到營，一到立即分往各營地，稚山帶一隊人，半刻鐘后出發！”

司絨轉要上馬。

封暄的余沒有一刻離開，在手握上韁繩的那一刻就抓住了的手臂：“你不能去前線，待在二營！”

司絨俯近封暄的臉，將馬鞭抵在他口，輕聲說。

“讓開。”

“否則，我就殺了你。”

第52章 句桑

泰達早就忙著下達命令去了, 周圍的士兵都在有條不紊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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