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絨冒險拿下曼寧港,徹底定了哈赤一戰的勝局,堵死敵方的后路,截斷敵方再次登岸遠襲的可能,還能讓青云軍乘敵方巡船進唐羊關,拉大唐羊關贏面。
封暄昨夜除了接人,就是部署包圍戰的打法,那是司絨昏迷間都在呢喃的事兒,這次釜底薪,相當兇險,封暄要讓的戰果倍放大。
“唐羊關那邊如何?”赤睦大汗看著封暄。
封暄抬額過去,他沒想到赤睦大汗會問北昭。
如果說兩人談中有些沒有必要踩的界限,那便是兩國各自|政與軍務。封暄還在謹慎地顧慮,別踩了未來老丈人的底線令他不悅,而這位大汗已經順著話題踩過來了。
怎麼說呢,與人示好的方式,父倆也是一脈相承的。
封暄心中百轉千回,口中答得很快,也答得很細:“唐羊關鏖戰,藍凌水師專攻南部海灣,有往山南航道侵襲的意思,五日前登南部屏州,上岸占了屏州嶺,這一戰兇險,屏州地南北通要塞,有幾條直通北部的商道,亦有東南最大的糧庫,孤……我已命破云軍北上支援。”
赤睦大汗曉得,阿悍爾與北昭談和之后,司絨和封暄做了個換,換了一條山南海域直通阿悍爾的商道,選址便是在屏州嶺。
這也是阿悍爾的金口袋啊。
赤睦大汗了下胡茬,他只是拋了個話題,這事兒封暄提起是冒犯,赤睦大汗提起便是長輩對晚輩的垂詢。
垂詢點到即止,他沒有深談軍務的意思,轉而道:“你們北昭水師十分優秀,早些年我與高遠打過道,他是個和善人,聽說他如今退下來,他的兒在破云軍當主將。”
封暄簡直拿出兒時與太傅對談的架勢了,把赤睦大汗說的每一句話都拆開了碎了琢磨,應道:“領兵支援的正是高瑜。”
“是司絨的朋友。”赤睦大汗記得司絨信中提過。
好到送阿悍爾金刀的朋友,那是阿悍爾勇士的最高榮譽。
“司絨時常問起。”封暄頷首。
說到司絨,赤睦大汗轉了轉腰間彎刀,看了眼屏風,說:“孩子們都做得很好,司絨也做得很好,是阿悍爾最勇敢最聰明的雛鷹,有頑強的生命力,不會輕易被風雨摧垮。”
這話封暄沒法自如地應是,他沒有赤睦大汗那樣的樂觀,赤睦大汗邊圍滿歡笑熱鬧,是無限包容的平野草甸,而封暄是孤嶺絕崖,追風逐日時只繞來了這麼一縷風。
封暄只有一個司絨。
這孩子。赤睦大汗深看了他幾眼。
跟著握拳放邊,咳了咳才說:“我聽說……你是來提親的。”
*
句桑腳步一頓,就想扭頭走人。
旁的稚山已經開簾子走了進來,拱了一把火:“殿下是來提親的。”
赤睦大汗所有的聽說來自于稚山,他把這個小崽看得像第四個孩子,招手出了笑容:“稚山啊,來。”
稚山閃步,站到了赤睦大汗后,眼風往句桑那兒飄:“但是……聽人講我們阿悍爾公主絕不外嫁。”
句桑踏著這句明顯告狀的話,臉不紅心不跳地岔著話題:“妹妹怎麼樣了?”
這兩人但話一出,赤睦大汗懂了,封暄明白了。
兩道視線飆向句桑,他鎮定自若,指一下屏風:“我先去看看妹妹。”
誰知他剛繞到屏風后,便看司絨額上敷著帕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正豎耳聽人言。
見著句桑,便從被褥中出手,虛弱地指著外邊,意思是:哪兒來的規矩,阿悍爾公主竟然不知道。
句桑出無奈的苦笑,再度轉,他覺得此方帳篷沒有他的容之,折過屏風,說:“妹妹瞧著好多了,昨夜真是兇險。”
三人一狗齊刷刷地看他,句桑還穩得住,在目焦點上,低了頭吹茶面。
赤睦大汗手扶在刀把上略一挲,他不會當眾推翻句桑的話,也沒有順著句桑把這事兒敲定打實,任由這些小崽們各玩兒自己的心思。
外嫁不外嫁的,還早呢。
他看向句桑:“包圍戰是誰在帶兵?”
“如今是安央和朱將軍,黑武在戈姆山剿滅敵軍主力,安央與朱將軍從北二推進,全線外,”句桑心道好險,他放下茶碗,又略帶復雜地說,“黑武想再上前線帶黑騎。”
黑武?赤睦大汗喜歡這小子,看句桑神復雜,迎那半邊臉顴骨上一塊兒淤青尤其扎眼,把幾個小崽放在心理盤了盤,品出了點兒意思。
“太子的意思呢?”赤睦大汗需要再探一探話。
“句桑王子坐鎮中軍帳,該由句桑作主,若要替換將領,不如將朱垓替下。”封暄不咸不淡地應。
他還有一層想法,曼寧港是司絨拿下來的,卻用了北昭軍力,戰后諸事平定,曼寧港歸屬便說不清楚。
撤下朱垓,前線由阿悍爾小將們說了算,等同于在曼寧港歸屬上表態。
封暄要無聲無息地退,把曼寧港主控權給阿悍爾。
赤睦大汗從一團麻線里揪出了關鍵,他看向屏風,關鍵就在屏風后,他了自己的鼻頭,對句桑說:“你斟酌著拿定。”
把黑武撇開了,封暄抿了口茶,接著說:“哈赤大局已定,我想同大汗借幾位小將前往唐羊關海域,大汗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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