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叔但笑不語。
費善清回坐到遮蓬下,喝了口茶,目向不遠的一道拔影。他面上的笑意褪去幾分,淡淡地問:“聽說昨天半夜,老大把孫醫生過去了?”
慎叔垂眸,恭謹回道:“說是沒睡安穩,發夢魘。”
費善清蹙眉:“什麼夢魘?不會又是那個小孩兒吧?”
慎叔靜默半晌,道:“費董,您和太太才從比利時回來,京城的許多事我還來不及跟您匯報。”
費善清:“什麼事?”
慎叔:“大爺前幾天陪老先生去太平山,他邊帶了一個姑娘。”
“姑娘?”費善清詫異地笑起來,“這小子,什麼時候背著我們談的朋友。那姑娘是哪家的孩子,你見著人沒,怎麼樣?”
慎叔說:“那姑娘姓殷,殷。”
話音落地,費善清眼底飛快掠過一驚異。他瞇了下眼,腦海中某段久遠的回憶依稀浮現。
良久,良久。
費善清放下手里的茶碗,終是悵然一嘆:“罷了,緣分到了攔不住。是劫是福,看老大自己的造化吧。”
沒一會兒,沐浴日與秋風的拔影已經行至兩人面前。
“爸爸。”費疑舟低眸喚道。
“大中午的把你喊來陪我打球,希你不嫌無聊。”費善清角勾起笑容,一個眼丟給慎叔,慎叔當即領命,為大公子遞上一柄球桿。
費善清抬抬下,沒說話。
費疑舟側在指定位置站定,揮桿擊球,一連打了三次,次次例無虛發。
費善清靠著椅背,眼中顯出滿意之,忽而開口,不像有權威在的父親,更像闊別多日的老友:“好久沒關心你的私人生活。最近如何?”
費疑舟眺著遠的綠草地,淡淡說道:“前段時間爺爺催我結婚,這事兒您知道嗎。”
“沒聽你爺爺提過,不過現在知道了。”費善清揚起眉,“那你怎麼想?”
未等費疑舟回話,的手機輕微一震。
費疑舟:“請您稍等。”
回過費善清話,費疑舟拿出手機,見是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費疑舟歷來不喜將時間浪費在無用的社上,他的一切社件賬號,通常只用于公事。今天是費善清歸國后第一次費疑舟見面,何建勤早已將他所有行程重新作了調整,公司的一切事宜也都安排妥當。
這半日的假期,按理說,不應有人不識時務地叨擾。
費疑舟點開件。
最新的未讀消息就在所有聊天對話框的最頂部,那只捂著著大的小貓,也因此格外醒目。
費疑舟指尖作稍凝,頓半秒,點開來。
捂小貓頭像:【費先生在干嘛?】
費疑舟靜了靜,回復:【陪我爸打高爾夫。】
捂小貓頭像:【哦哦。那你繼續,繼續。】
費疑舟再回:【你有事找我?】
捂小貓頭像:【嗯……】
費疑舟:【很急?】
捂小貓頭像:【有點……】
費疑舟:【你在哪里,我派車來接你。】
捂小貓頭像:【呃。】
【不用接。】
【我們直接約在一個地方見面就可以。】
【當然一切都是在你方便的前提下……】
費疑舟:【我方便。】
捂小貓頭像:【那……下午四點,我們在環球展覽館3號門見?】
捂小貓頭像;【環球展覽館最近在辦畫展。我買了兩張票,請你去看?】
看著手機屏上的數行文字,費疑舟眼底不自覺變得和:【好。】
見面時間與地點約定好,他重新熄滅手機屏,眼底的亦不聲地歸于平淡。
知子莫若父,這點細節沒能逃過費善清的雙眼。
費善清眉越挑越高,揶揄:“忙完了?”
“嗯。”
“你還沒說,你爺爺催婚,那你自己是什麼想法?”
費疑舟畔很輕地勾了勾,懶漫笑道:“爺爺為我心,我這個做晚輩的倍慚愧,當然是不敢忤逆。”
*
一個半小時后,費疑舟如約抵達殷在微信上說的地址。
環球展覽館,因展出作品的種類繁多,展廳不止在地面以上,地面以下也囊括其中。沒有地下車庫,所有車輛都天停放。
因此,純黑的勞斯萊斯清影剛一駛天停車場,便引得周圍車輛紛紛避讓。
普通人不認識世無其二的“清影”,但他們認識萊斯萊斯的車標。
開玩笑。
這麼一輛天價豪車,要是不小心刮到蹭到,傾家產也賠不起。
費疑舟坐在后座瀏覽文件,頭微垂,長優雅疊,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金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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