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不要臉的東西,我上次就說了你再來我不客氣!你還選這種時候來砸我們家的場子,你!你!我今天就打死你!”大舅娘怒不可遏,雙眸盛怒中含委屈淚,用盡全力又揮起拖把打下去……
“大舅娘別激,你小心!”
“是啊大嫂,別沖……”
眾人七八舌地勸起架,場面霎時間一片混。
半個鐘頭后,不速之客灰溜溜地被趕出了大舅家門,但一家子人的心也算是壞了個徹底。吃完飯,張秀清跟自家大哥打了聲招呼,接著便將兒和準婿帶離。
與大舅告別時,老人滿臉愧疚與尷尬,捉著費疑舟的手不住致歉,道:“對不住啊小費,我屋里的孩子不爭氣,讓你看笑話了。實在是對不住。”
費疑舟溫文爾雅地說:“大舅您言重了。之后如果有什麼需要,讓告訴我。”
“欸欸,好。”大舅點頭,目又看向邊上的小侄,手殷的腦袋,低聲無奈道,“蛋娃,對不起,大舅和咱們老張家給你丟人了。”
殷搖頭,握住大舅的手誠懇道,“大舅你別這麼說。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難和難事,我們都理解。”
大舅拄著拐杖將殷一行送出了窯大門。
回到車里,殷自強發了汽車,準備帶著一家人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張秀清的面不太好看,上車后沉默了會兒,接著便轉頭看向后排的準婿,試探道:“小費同志,不好意思啊,我那侄婿就是個沒出息的,家里種著幾畝地,嫌收不好想做生意,缺錢就問你大舅要,手慣了。”
費疑舟淡淡地說:“這里氣候條件相對惡劣,看得出來,村民們家家戶戶的日子都比較艱難。我理解的,您不用介懷。”
一旁,殷聽他這麼說,沒覺得松口氣,心頭反而愈發沉重。
考上大學以后就去了京城,離開蘭夏的日子太久,往些年偶爾回次老家,也很去到鄉下。原本以為,這麼多年的時間過去,殷洼這邊的況會隨著時間推移改善許多,沒想到幾乎是停在原地。
殷心中苦嘆之余,不微側目,深沉看向旁的丈夫。
不敢問,也不敢深想,他如今對家鄉會是個什麼印象,又會因此對產生如何的看法。
只能確定,這里的藍天白云,一草一木,或質樸善良或厚無賴的人們,必定都會令這位高不可攀的矜貴公子畢生難忘。
*
晚餐是在大爸家吃的,等殷與費疑舟偕同殷家二老回到蘭夏市區,時間已近晚上的八點半。
小地方沒霧霾,空氣質量良好,夜空中月明星稀,能聽見藏在樹梢里的夜鶯在輕鳴。
殷父一路驅車回到自家小區,將車停了地下車庫。
殷家住蘭夏城西,是個小高層電梯公寓,兩梯兩戶的板樓,家家戶戶還帶一個戶花園。這樣的居住環境,在蘭夏可謂是相當優越,但放到大城市,自然不值一提。
車停私家車位后,殷自強和張秀清要外出采購一些明早吃的小菜,要殷先帶費疑舟上樓回家。
帶金主老公進電梯時,殷心里其實在打鼓,知道費疑舟自住的都是寸土寸金的園林別墅,怕他進家門后產生的心理落差太大,因而清了清嗓子,道:“那個,我先跟你說一下,我家小的,室面積也就一百來平米,一共三個房間,裝修也很普通。”
費疑舟聞聲,側眸看了一眼,似不解,“你跟我說這個干什麼。”
“……我怕你不習慣,先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殷低下頭,雙手無意識地了下擺,瞧著既窘促又不安。說著,稍頓,心掙扎片刻后還是輕輕吸了一口氣,吐出來,續道,“另外,今天我表姐夫的事……實在對不起,讓你看了笑話。”
電梯廂別無第三人,空間安靜而幽寂。
費疑舟手了下小巧潤的耳垂,淡聲道:“你表姐夫的事,與你沒有半點關系,你道什麼歉。”
殷遲疑地抬眸看他,緩慢道:“我心里其實難的。”
費疑舟微怔,沒有出聲,安靜等下文。
“以前我在蘭夏生活,長大,一直覺得蘭夏很好,可是直到我去到了京城,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家鄉和真正的‘好地方’有那麼大的差距。”殷彎了彎,笑意泛起些微的苦,“我甚至總是在想,為什麼同樣都在中國,同樣都在北方,京城可以那麼發達富裕,而蘭夏會這麼窮。”
“從我被梁姐簽進華壹的第一天,我就被告知,要瞞自己的籍貫,不能讓別人知道我是蘭夏人。”目放空幾分,陷回憶,“因為在許多奢侈品牌高層、包括我們國的大多數人眼中,蘭夏就是貧困落后的代名詞,只要和這個地方沾邊,我今后就絕無可能拿到任何高奢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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