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也過上一段時間拮據的生活,家里面的漸漸了,偶爾爸爸還去炸兩條魚拎著來“改善生活“。
拮據的生活不會影響孩子對父母的,宋茉用掉一個作業本,在反面繼續寫,打草稿。作業本多錢一個?小的田字格,去小賣部里買,五錢一個,去批發市場,三,四,都賣。的鉛筆用到只剩下一個頭、不住,一塊兒橡皮用到最后變一個黑黑的小圓球。宋茉從不向父母要那種漂亮的手搖自卷筆刀,也從不要那種三層、四層的多功能高檔文盒,只要放學后回家和媽媽抱一抱,只要媽媽愿意和說話、聊天,只要媽媽愿意晚上抱著一塊兒睡覺。
孩子天生父母。
父母應該也是的。
可他們后來最的人變了。
誰不只自己。
宋茉也不會因為母親而甘愿答應那樣離譜的要求。
可是以死相。
到宋茉也喪失掉所有活下去的想法。
這個世界糟了。
但。
熱氣騰騰中,宋茉看向旁邊的楊嘉北。
剛上來鯰魚燉茄子,他拿了一雙熱水燙過的筷子,還沒用過,專注地夾了一塊沒有刺的,燈下看清楚沒有小刺,才放到宋茉的米飯上。
“吃。”
但。
這個糟的世界,還有個人能支撐著活下去。
宋茉朝楊嘉北笑笑,眼睛彎彎,楊嘉北被笑了個不自在,干咳一聲,低聲:“還想吃什麼?”
“夠啦,”宋茉重復,“夠啦,這些都夠了。”
宋茉不貪心,有這麼一個就夠了。
到了這里,也正式和林杭“分道揚鑣”,林杭還不好意思,提出要給楊嘉北錢,畢竟這一路的油、一路的高速費,也是一筆費用,楊嘉北沒收,只問他:“你那些整理的材料,能不能發我一份?”
林杭撓頭:“啊?你喜歡看這些啊?”
楊嘉北說:“沒事的時候看看。”
——哪里是沒事的時候看看,林杭當場把手機里整理的部分語音和電子版傳送過來,楊嘉北轉手就發給宋茉。
訂酒店后,剛推開門,宋茉就從后面抱著楊嘉北,一張臉在他背上了又,才問:“為什麼發給我?”
“你不是興趣的麼?”楊嘉北說,“看看唄,打發點時間。”
宋茉覺他好像知道些什麼了。
開了一天的車,楊嘉北不能就這樣抱,他自己都嫌棄自己。說來也奇怪,以前條件還未必這樣好,跟嫌疑人,開長時間的車,在老林里追捕……又臟又汗的,一怪味,那時候楊嘉北還不怎麼嫌棄自己,現在只是在車里悶了一天,就憂心,憂心自己熏到。
得洗干凈才能抱,茉莉就是香香的。
宋茉先洗完澡,吹干凈頭發,坐在床上繼續看那本厚厚的、不曾見面也不曾聽說過的姑留下的日記,雖然前些年這些書都被妥帖地放在樟木箱中,可惜爺爺過世后,大伯當寶貝一樣翻了一遍,即無銀元也無存折,大失所,自然也沒有好好地保護。如今,這些日記有很多頁粘連在一起,不太容易分開,小心翼翼地拆,一張又一張,唯恐破壞掉這一份幾十年前的文字。
其實宋青屏所留下的日記,的只有幾句,多的能寫兩、三張紙,容都像是在傾訴,向那位神的帕維爾老師傾訴——
宋茉從沒有聽爺爺提起過這些。
認識的第一個俄羅斯族人是楊嘉北的母親,還有他的姥姥。
喔,其實楊嘉北也是。
宋茉在外面翻著書時,楊嘉北在里面沖澡,前后左右洗得干干凈凈,皂打兩遍,又對著鏡子將企圖冒頭的胡茬刮得干干凈凈,以免扎到小茉莉。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凈凈后,才去親,從臉頰開始,被親得發了,宋茉才躲,氣:“你親疼我了。”
楊嘉北松松手,他這幾天上道,不用宋茉主,他自己先來,本嘛,這種事就得他來,宋茉臉皮薄,總不能什麼都讓干吧?
楊嘉北這樣負責任地想。
其實他也說不清倆人現在這是什麼況,算什麼??還是——?楊嘉北不想說那倆字,有點,還有些不甘,可一旦滾在一塊兒,再不甘也能化一個甘,又甘又干。怎麼著都。
不,也不是怎麼著都。
宋茉勾勾他脖子,直胳膊繃了指尖把日記本放到桌子上,一口氣沒勻,問楊嘉北:“明天咱們去哪兒玩啊?”
“都行,”楊嘉北一聲喟嘆,垂著眼看,大刀闊斧地鑿,“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怎麼著都。”
宋茉也說不上來,現在沒啥目標,之前是想痛痛快快地玩一場然后去死,現在是想痛痛快快玩一場、看完姑的日記本再去死。
楊嘉北是一個生生闖的意外,就像現在生生闖的壞東西。嗯,警察的壞東西。
宋茉有點缺氧,其實東北最不缺乏的就是氧氣,這里有最干凈最清冽的空氣,卻吸不肺中,只呃呃啊啊,沒辦法回答。楊嘉北手指深深嵌的頭發中,微微一用力,穩穩地抓著后腦勺,大拇指在耳朵邊緣,宋茉瞇起眼睛,直視楊嘉北的雙眼,此刻他的眼睛看起來更淡了,是那種漂亮的、東三省的秋天,,黃葉,干草,白云,長河,天高云闊的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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