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誰都明白了裴言之要替陸池舟坐鎮的意思。
這番話狀似兌,實際無非是在向他們警告,陸家的掌權人他只認陸池舟。
這場手很長。
但也只有真正關心親人的人,才會在乎手時間的長短。
因為裴言之的到來,在場的人頻頻示好,本該肅穆的手室門外變得一片嘈雜。
陸池舟抱臂,冷冷看著他們。但趕人的話,不適合他開口。
裴言之不聲地結束話題,“看得出大家對陸老的關心,但時間不早了,我想大家應該還有事。”他拖長了聲音,趕客意味分明。
“是是是。”
“來這一趟,實是叨擾。”
“只希陸老平安。”
送走這一幫人后,紀臣和楊執帶著一幫保鏢,極有眼地騰出空間,去了走廊的另一邊。
直到這只剩下他們二人。
裴言之稍稍掀起眼瞼,“坐。”
陸池舟低應一聲,坐到了裴言之對面。
剛坐下,就見裴言之極其嫌棄地瞥他一眼,“蠢。”
陸池舟:“……”
“我不來,你真要把他打死?”
陸池舟正答:“不會,我有分寸。”
裴言之嗤了聲:“打人就是你的分寸?”
陸池舟抿,未再吭聲。
裴言之看他蒼白的臉,移開視線,倒也沒再說話。
良久。
陸池舟聲音有點悶,“裴叔叔,謝謝您。”
“別謝我。”裴言之別過頭,“聽著煩。”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從下午到晚上。
終于,手室的門打開。
陸池舟眼睫一,定定看著被推開的門,放在膝上的手握拳。
出來的醫生,是全國有名的神經科主任。
“哪位是家屬?”
陸池舟站起,張了張,嗓子啞得說不出話。
“手很功。”醫生摘下口罩,“暫時離危險。”
陸池舟閉了閉眼,有些力地說:“謝謝您。”
“我還沒說完,病人各項征衰竭,且求生意識并不強烈,這次搶救便是因為病人吞藥自殺。”頓了下,醫生補充完剩下的話:“長則一月,短則一周,還請節哀。”
見慣了生老病死,哪怕是這樣一位傳奇般的老人,醫生的語調也無波無瀾。
但這樣平靜的語調,往往比歇斯底里更加殘忍。
審判的刀終于落下,但不過是從死刑變緩刑。
陸池舟的臉一寸寸發白,他閉了閉眼,整張臉毫無,“我什麼時候能去見見他?”
“等離重癥監護后。”
醫生走后,是一陣窒息般的寂靜。
裴言之看了眼低垂著頭,失神地著地面的陸池舟,終究是不忍地移開了視線。
記憶一下被拉到了五年前,年單薄又無助的影和此時重合。
在陸家這樣的權利中心,斗爭是異常殘酷的。一朝云端,一夕泥里。
陸老教會了陸池舟很多,但卻忘了教他,怎麼防人。又或是連陸老自己也錯信了人,不知邊蟄伏了只不知足的狼。
當年他曾朝年拋出橄欖枝,但陸池舟這爺脾氣,有著他的清高和傲氣。
裴言之到現在都記得,那時囹圄的年,眼中不可一世的狂傲。
直到現在,他做得很功,但到底被磨平了棱角。
親人離世,生病,沒有什麼能比這更能磨碎一傲骨。
“起來。”裴言之低首,拍了下陸池舟肩膀:“回去好好休息。”
-
裴恬在收到陸池舟的回信后,一瞬間想把他的手機號也拉黑了。
都沒掃他的黃,他竟然敢倒打一耙!
時間不不慢地過了三天。
在這期間,某只孔雀銷聲匿跡。
裴恬盡力忽視心中那種異樣,惱自己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將天天在眼前晃悠的“陸池舟”鎖到了柜子里。
周五中午,裴恬正在收拾回家的行李,突然收到裴言之的信息。
[先別回家,下午去博雅醫院看看你陸爺爺。]
裴恬作一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回:[是陸池舟的爺爺嗎?]
裴言之:[你還有哪個陸爺爺?]
[……]
裴恬放下手機,看著正在收拾的行李箱失神,心里涌上一陣不好的預。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陸爺爺了。五年來,陸老都在安山療養院。
陸家對外放出的話是,陸老欠佳,不見外客。
裴恬曾問過裴言之,是不是陸楓控制了陸爺爺,走了陸池舟。
但向來溫和的裴言之頭次嚴肅地告訴,不許多管閑事,并向封閉了所有有關陸老的消息。
記憶里,陸老是個非常和藹的老爺爺,每次看見,都笑得眼睛彎彎。
雖然外人都說,陸老是個笑面虎,但裴恬卻非常喜歡他。
因為這樣的陸爺爺,才能教出那樣一個耀眼的陸池舟。
但現在,陸老進了醫院,一貫對陸家避而不談的裴言之主提起讓去看。
這一切,都指向個不愿接的結果。
裴恬想到了陸池舟。
陸老是他在這世上唯二的親人。
心突然擰一團,得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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